离开宴还有好一会儿,玉茗和素客怕禄红觉得无聊,就说醇亲王府的花园里有几株腊梅开的还算不错,他们还在园子里养了仙鹤,可以去逛逛。
冬天的花还有仙鹤对禄红来说都是不常见的,所以两人一说她就起了兴致。
玉茗随手叫了个小丫鬟在前头引路,几个人便往花园走去。
雪停了有一会儿了,醇亲王府的下人们正忙着清扫,小丫鬟专挑扫过雪的地方领路,所以也不算难走。
禄红本来有些担心,怕遇见和她说话的人,她不知如何应答,丢了脸面,再被禄明喜责怪,可一路上遇见的人都离她远远的,各自和相熟的人凑成一堆儿,偶尔有两个和她对上眼神的,会笑着和她点点头,或者屈屈膝,她感觉的确是对着她的,就学着她们给个相同的回应。
姿势生疏的,只能称之为勉强糊弄过去,心里期盼着快快离开人群。
醇亲王府的花园成全了她的心思,大家许是都在前头玩,所以花园里只有几个扫雪的下人,再就是几株腊梅花。
这几株腊梅都是黄色的,生很高大,开的正好,金花藏在银雪里,一进院子就能闻见很香的气息。
禄红以前从不知道梅花还有这样的颜色,会这样香,她们村的山上也有梅花,是粉色的,开花也好看,大朵大朵的长满花枝,但没什么香气,要凑的很近才能闻到,还总是被糟蹋,掰几根花枝倒也没什么,好歹命还在,可怜的是那些被劈了当柴的。
她爹曾在山上挑过两颗好的梅花树,移到家里种着,可惜不得法,两颗花树都死了。
奶奶嫌碍事叫人刨了出来当劈柴,又种了两垄葱下去,吃的迟了,就能看见开的很好的葱花,那时候满院都是葱香味儿,她爹就觉得很丢人,不像富贵人家,对不起他花这么多钱修的宅子。
天天跟奶奶吵的鸡飞狗跳,等奶奶一死,他就叫人把葱刨了,又种花下去,什么牡丹、芙蓉、兰花、桂花的,种什么死什么。
后来气急了,花了不少钱买了一个会莳花弄草的老头,总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富贵气象,可没几年老头就糊涂了,粪和饭都闹不明白,自然也伺候不了花草了,只能任由它们自由生长,很不成样子。
禄红的手缩在毛绒绒的手捂子里,仰起头欣赏着她爹得不到的‘富贵气象’。
素客见她眼睛里有了些神采,便凑趣的说:“夫人您看那花开的多好啊,您若是喜欢,咱们不如在家里也栽上两棵,赏玩也方便。”
“栽两棵?”
禄红琢磨了一下,有些意动,家里的宅子虽然小,但种棵树的地方还是有的,倒也不用多,后院靠着墙栽一棵就好看,但梅花就算了,最好是春夏开的花,在旁边扎个秋千,天气暖和了还能在院里透透气,要是果树就更好了,春夏秋都漂亮……
素客才说一句,禄红就已经浮想联翩了。
玉茗却在另一面说:“好是好,家里多些颜色也热闹,但爷一惯不爱养这些东西,若是瞧了只怕是要不高兴的,夫人不如先问过爷。”
禄红一听,面色就迟疑了,本来兴冲冲的,好像心里升起了一簇小火苗似的,结果还没烧热就被泼了盆冷水。
素客真是恨不得把玉茗那张破嘴堵上:“不问也没什么的,两棵树罢了,能让夫人开心,爷怎么会不乐意呢,您若是想要回去就让陈管家去办就是了。”
玉茗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就闭了嘴,看的素客心里憋气,该说的时候又不说了,她们两个的话都不一致,这不是存心叫夫人误会嘛!
禄红的确是容易误会,只当这是两个选择,种或者去央求禄明喜。
她并不是十分喜欢花,而且她就是有十分的想要,也不会去触禄明喜的霉头,素客总爱说些好听的,她要是真信了那就是个傻子。
她开心禄明喜就乐意?
禄红还分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只是一时上头了,真叫她弄棵树栽到院里,她也未必敢。
仔细想来,禄明喜的宅子里除了每日给她簪花会有花出现,其它的时候连根杂草都不会有,院里院外都没什么生气,连人也是,要不然禄红也不会觉得那地方像墓室,看着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那禄红就更不可能提这个了。
“督主不喜欢就算了,我也没那么爱花,不过是瞧个新鲜,”禄红岔开话说,“不是说他们在园子里养了鹤吗,怎么也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