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蛛网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纷纷环望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唯独织命郎扬起脑袋,一双猩红的蛛目瞪向头顶正上方。
那里的空间忽地裂开一道缝隙,一名身着黑袍的青年男子,满面阴柔之相,披散着头发,敞开着胸膛,脚踏虚空俯瞰自己的目标——那根用在场所有人的气运,织出的晶莹丝绦。
那人甫一出场,织命郎就失了镇定,两对手臂六根手指迅速朝他点指。
“你虽成为精怪,可凭区区捉命绳,也想控制我?”
黑袍青年单手掐诀,周身顿时盘旋出一团浓雾,包裹住他的身形。底下的陈喰瞧得明白,那人使出这招之后,浑身上下灵机不显,像个活死人一样。
织命郎蛛目微缩,明白自己的手段落空了。
“借灵机,参命数,夺气运。瞧不见灵机,你又该如何?”
青年洋洋得意,心情似乎也非常不错,竟道:“你成人不易,数以万计的山蜘蛛里,才出了一头精怪,未来大道可期。不如你把那圣机司命绶交出来,我保你安然离开此地,如何?”
“司命绶可以再织,命若是没了岂非空欢喜一场?你九死一生才逃到那个偏僻之地,如今升华生命,也该回去报仇了,何必为了一条绶带断了大好前路?”
黑袍青年说话时并不遮掩,似乎讲述的只是区区一件常事而已,却叫蛛网上还留有意识的人,听得云里雾里。
‘精怪......逃来?报仇?’陈喰整理着青年话里的意思,结合八荒志里的记载,不禁有所猜想。
‘难怪会到云雾山脉,原来是被迫逃生。也是,否则历代先辈不可能不清楚地底之下的隐患。这么说来,侯家那所谓典籍,到底是怎么回事?’
‘助王成人......助王成人......是想从异兽蜕变成精怪,若真是这样,岂非说明现在的织命郎,具有中三阶的实力?’
陈喰越想越觉得是,看看六位长老,即便联手都拿织命郎毫无办法,还被抽出气运,明玉柏都已经不省人事了。
‘气运一物当真玄妙,不以实力强弱为准,’他注视着场上还能动弹的数人,心中暗暗思忖,“按年龄?侯二、侯三以及陈不疑,远比明月卿和李红霁年长,依旧能行动自如......”
‘......那又是以何为准?难道是灵机?’
陈喰这头正思忖着,侯家两位长老连同尚能行动的侯鹰,正聚在一起商议。
“是他?”侯鹰神情严肃,偷瞄着踏空而行的黑袍青年。
自从知道侯家是别人的附庸之后,侯鹰一直在猜测那一家的来历与真容,二爷守口如瓶并未再透露一字,只能自己寻找线索,可自家的典籍中并无记载,而岭南之地也没有任何一家配让侯家当其附庸,不免叫他颇为好奇。
这次地宫之行,他本就期盼能一睹真容,但真遇上了却又不知是不是那一家之人,不禁开口询问两位长老。
可侯二与侯三的神情,全然没有在困顿之时遇上主家的欣喜,也没有交付任务后的骤然放松,反而眉头紧锁一脸诧异。
两位长老面面相觑,惊骇之情溢于言表,根本没听到自家后辈的问题。
‘不是?’
侯鹰察言观色,立刻得出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结论。
空中的那个黑袍男子,能在宛若迷宫的地底,准确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自己凭本事找来的?那自家留下的腐蚁,究竟被谁得到了?明家?陈家?
应该不会,他们就算得到了也无用......
那黑袍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织命郎将才织好的圣机司命绶缠在腰间,它的四只手掌略略点指,昏迷中的明玉柏居然闭着双眼,凭空站了起来。
“玉柏长老?”明元焕虽倒在网上,但意识尚存,瞧见身旁的明玉柏突然好转,心里又惊又喜。
原本他还犯愁,不知该怎样施救,没想到玉柏长老竟然自己好转起来。明元焕正要开口询问自救的法子,却没料到明玉柏的双眼骤然睁开,显露出只有眼白的诡异双目。
不仅是明玉柏,那些因为缺少气运而昏迷的人,全都逐一站起,泛白的双眼齐齐仰望空中的黑袍青年。
‘不好!’陈喰见状顿时了然,迅速凝聚白金之火,把即将落在陈之莲和陈家子弟头顶上的丝线扫开。
“谛明王?”黑袍青年俯瞰全场,那白金之火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想到云雾山脉里,居然会有陀罗羯帝的心火。你这小子看上去也未被夺舍,倒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