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开始漫长的折磨,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也没有引人注目的新奇玩意,没有可以谈心互相支持的朋友。所谓学堂,不过是一个开在山边的人情世故课堂。大家都是很好的,只是我并不一样。哪怕严然帮自己,但我并不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更喜欢和吴建他们那一伙玩。而我总是因为自己穿着一般,而且母亲来不及给我洗换衣物而导致我整个人看起来脏乱差。在我成长过程中,跟很多人闹过矛盾,但我很少恨别人。我心底总有一种,这就是我的命的觉悟。我总不愿意认输,我总不愿意低头,我甚至对别人说的话有一种天生的逆反心理。我的沉默并不是赞同,而是在心底的审判。我如此追求完美主义,所以介意我的朋友和我讨厌的人交往。但是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不停地在发生。甚至,我越是在意,我越来发现我原来是可有可无,而别人才是真正的情比金坚。我只不过是人家友情的一个垫脚石。我对于完美越是追求,我反而对自己更加地不满。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贬低我自己,在此之前,最擅长干这个事情的是我的父亲。
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一种遗传病,我爸没有好,现在我也开始得了。
我从小就肠胃不好,经常拉稀,而且由于我贪玩和莫名其妙的对外关注。等到感觉屎意,我早已没有多少时间去茅房。我其实也不愿意去,那里总是有很多蛆,我害怕。我宁愿在一个无人的林间,用青蒿揉出的团子当便纸。但是我会很害怕有虫子或者蛇来咬我的屁股。我害怕背后的阴影,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一团红着眼睛的怪物在观察我,它趁我不注意就会吃掉我,拿刀把我劈开。我会一边恐惧着,一边不断回头。这给我带来了另外一种特质,神经质。我没有办法安然地享受当下,我心里总会有个监视者。他在观察我的举动,他会抓住我犯的错误,然后把我吃掉。“我该怎么做”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只是在想怎么让自己舒服一点,能从这个怪物眼皮子底下获得片刻的安宁。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我不清楚,我也不明白。等到我开始把自己当成这片空间真正的主人时,我已经疲惫不堪,而且犯下了很多错,误解了很多人。
但我没有办法停止我的脚步,这就是我的童年。我在喘息中放纵,也在他人干涉下扭曲的生活着。我的生活如此得依赖他人,但是我的身体和精神趋于无序和混乱。我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看着杂书,喝着没有烧开的井水,偷着出去玩,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我并不把学习当回事,甚至不把烈日下,暴雨下的父母当回事。他们一心渴求的,只不过是我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写字,看正经书,将来好去做个官,不济当个郎中,再不济在学堂当个讲师。可我那时候还小,我宁愿在大风大雨下奔跑,我宁愿汗流浃背,我宁愿跑很远的路,见到不一样的风景。我那时候还小,只觉得生命里的东西他要生长,要探索,要释放。所以,当我走丢了很多次,父母不得不暂停他们的小生意,满山找我的时候,他们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他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我拼命的哭,拼命的拉扯房门,我用尽所有的办法,用竹竿去掏那个从外面被锁住的锁。我的手只能从留了一点的缝隙的窗户那里使劲的往外伸,直到我的手被窗户余出来的竹条刮的很疼,甚至有血痕。当我想把手缩回来的时候,我的手又要受第二遍伤。我真的很想出去在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无助,我甚至都明白我这样做会损坏窗户和锁,但是我不怕,我就是要这样做,哪怕最后挨一顿毒打。我就是要这样做,我要出去呀,我要出去。
可是我突然什么时候不再想出去的事了,我开始在家里找一些东西来打发时光。我是不再想着出去了,但是我会一直等着,找到机会。在等待中,在无聊中,我的身体也在逐渐发育。在杂书中看到男人对女人的凝视和幻想。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当一个男的和女的在一起,这个女的不小心受伤昏迷,男的本来打算抱着她去找医生。但是由于受伤,这个女的衣服裸露了,男的便起了色心,把女的一番折腾。等到女生被送到郎中那,这个女的已经身亡了。这个故事像是某个禁忌,一直种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想当这样的男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性的渴望。我甚至会在上次碰见扎头巾女人的转角口徘徊,不由自主的盼望着,期待她再次经过这,哪怕看一眼也好。如果可以,我想和她共走这一段路。可是我再也没遇见过了,唯一遇见的那一次便永远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这个山村我找不到我的女孩,因为压根没有。就算有,她的心也不在这村子里,而是在山下的集市里,在远方的城镇里。我的心也随着这些女孩越飘越远,我愿意做这漂泊路上的先锋,好跟它们同路,最少不要掉队。
最后,我舍弃掉对他人的期待,舍弃掉听命于人获得的安全感,带着自己一瘸一拐的双腿,带着生活中点点的小确信,带着对父母的愧疚,一心想找个漂亮女人。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让自己爽。做一点,放弃一点,高不成低不就便就是我的常态。
我没法后悔,因为我就是要这么干!这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