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雪夜。
远处狂风呼啸,吹得黑夜如同帷幔翻滚,黑幕后仿佛藏着比狂风还要凶猛的野兽。
王象屹立在白马城西面墙上,他身穿甲胄,腰间带刀,此时已无半点儒生模样。
反倒像一名武将,他本来就长着一副忧国忧民的苦相,此时更显苦涩。
只因他与杨俊可能要死在白马。
他对杨俊的诈降计谋很有信心,然而即使成功,也无法解决白马被困的危机。
“难道真的没有援军吗?”
王象喃喃自语,白雪落在发间仿佛苍老百年。
他不怕死,可对他来说杨俊的生死远比自己的生死重要。
“那我便先死!”王象转而目光坚毅。
今夜的西城墙由他带领驻守。
杨俊言对方可能会佯攻西门,而自带精兵与黄进从南门里应外合,于是便让王象驻守西墙,虽是佯攻但也怕变成真攻,令他不能大意轻心。
“是黑山贼!”
一旁的屯长指着城墙远方,只见黑幕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从底下亮了出来。
随后愈发明显,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成群结队不下万人!
王象面容硬朗,霎时拔刀而起,转头遍视城墙上的几百守卒,高声大呼道:
“县君有言!今晚就是我等和黑山贼生死之战!若我战死请转告县君!象死得其所!”
......
“今晚当可宿于城内!”
遥看左侧西面城墙的黑山贼如同蚂蚁般群附而上,杀声喊声响彻深夜。
带着五千精兵的眭固和黄进埋伏在南门前方三里远的黑夜里,只等着亥时一到,便引兵入内,和那黄武里应外合拿下白马城。
黑山贼此时攻打的是西城墙,往日他们从四面都围攻过,发现西城墙最为薄弱,内无瓮城,所以连日来一般都是只攻城墙。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佯攻西门的部下变真攻,先引起大的动静吸引城内防守。
自己这边也就更加万无一失。
亥时已到!
眭固和黄进骑马齐头并进,来到南城墙前五十步远,黄进压着嗓子高呼道:“我乃黄家黄进!”
墙头上露出个带火光的头来,正是黄武,欣喜道:“救我家者阿进是也!”
黄进殷勤地转头对眭固说道:“大帅!黄家全寄大帅一人之身!”
“尔等放心!我决不食言!”眭固得意洋洋道。
南门传来厚重木板的挪动声,墙头上的黄武大声喊道:“快快进来,此时西城墙正迎黑山军!可入南门全取白马!”
黄进与眭固闻言喜不胜收,带领着精兵从南门进。
待到五千精兵已入过半,那前头的眭固却发现内里的城门没开,转头四顾,心中瞪时一紧。
西城墙都打得火光四溅你死我活,怎的南城墙如此安静?
“中计也!”眭固大呼。
半月形的城墙围住了他们,此为瓮城。
哗哗哗!
围墙上亮起火光,耀眼夺目!一排排整齐的守卒的人头像是地府恶鬼般狰狞肃杀。
“发!”杨俊面目铮铮,神似判官!
瓮城内堆积着草料,城头上的守卒提油淋下,又有无数只带着火星的箭头令人不敢直视。
“快退出去!”眭固肝胆颤栗。
呼——
呼啸的火花瞬间燃烧而起,在黑夜的瓮城里璀璨生花!
礌石巨木金汁菜油,伴随着一支支火箭紧随其后,疯狂地砸向瓮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