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到秦裳蓉,周溯也没花太多时间,因为墨家的山洞只要不往深处走,能活动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
秦裳蓉甩下周溯和霸天之后,气急败坏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是她客居的房间,正好住在霸天的隔壁。
又与周溯他们这些正经拜入山门的门人,稍微间隔了一段距离。
她在木制的床沿坐下,松开了包裹。
秦裳蓉的视线对着房间里空荡荡的地砖发呆了一会,视线逐渐转回到床榻的包裹上,用手解开了上面系带。
一件已知是布匹缝纫的物品展露了出来,只不过跟霸天刚才拿出来展示的相比,它就逊色多了。
不仅仅是从布匹的缝纫上面,肉眼能见的针脚,不平整的赘余部分,用一个比喻大概就是,周溯过去玩模型时候,那种满是水口凹凸和掉色的山寨土货,对标人家正儿八经品控出来的优质商品。
这也难怪秦裳蓉觉得拿不出手啊。
这玩意距离成品的十万八千里面,其中还隔了九九八十一难。
“谁说这东西是要送给他的,我只是拿来练手罢了。”
秦裳蓉嘟哝道。
只不过就算是找借口,这个也是所有选项当中最烂的一个。
其实秦裳蓉自己也感到踌躇。
照说,她会待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她跟周溯有过约定,照顾到他的手好为止。
可现在呢,这都三个多月了,周溯的手早已拆板,虽然他偶尔会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但那蹩脚的模样能骗得过谁?
对此,秦裳蓉自己也感觉到疑惑,像现在,周溯的那个管家已经出去办事了。
周溯自己也是成天待在墨家山洞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虽然派了个酒鬼师傅做保镖吧,但就秦裳蓉的观察来看,那货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喝酒,要么在车里呼呼大睡。
能阻止自己离开的人根本没有。
尤其是天机盘现在还在她手里,有了这项宝贝,就算穿山越岭,也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她大可以回去师门找师傅他们。
可每每生出要走的念头,她却又下不定决心了。
总是自己给自己找些借口,比如说周溯不靠谱,她离开了,什么活都落在霸天一个人身上,小丫头可受不住。
甚至还拿周溯会欺负霸天当借口。
但其实她打从心底知道,周溯虽然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但内心深处,却又十分的温和值正。
比许多表面光鲜亮丽,内心却肮脏龌龊的人干净许多许多。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夸起他了——
对了,她会留下,是因为周溯之前总归是出手为救她才那般拼了命的,自己作为江湖儿女,知恩图报,所以才想要做点什么表示一下感谢。
对,就是这样。
但看看眼前这一团自己也不敢认的东西,秦裳蓉还是叹了口气。
她其实过去从未接触过的女红。
虽然她被师傅收留,在阴阳家长大,但是阴阳家其实是一个背靠官爵贵胄的派系。
丰衣足食,洗衣做饭自不用自己动手。
秦裳蓉和霸天一起去景丘亭,看到霸天向亭长夫人讨教手艺的时候,也在偷看偷学。
当然了,由于秦裳蓉总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那些以亭长夫人为首的村妇虽然对霸天喜欢的紧,却对于这位同来的君子夫人,始终保持着恭谨而亲近不得。
所以也不敢说什么指导指教之类的,就当她是在自娱自乐。
结果就织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裳蓉老婆。”
就在秦裳蓉对着自己的“作品”发着呆的时候,周溯那略带油腔滑调的声音从门框边响起。
秦裳蓉一激灵,想也没想地就把手中的布织物塞进了被子下面,板着脸回道:“我不是你老婆。”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嘛。”周溯顺势在秦裳蓉的床边坐下,道:“咱俩谁跟谁,那是……”
周溯本想说霸王别姬,梁山伯和祝英台,但一想这些人这会都不知道在哪干什么,而且下场也不咋地,遂改口道:“那是夏桀配妹喜,帝辛配妲己,姬宫湦配褒姒,天生一对啊。”
秦裳蓉一剪秋水的双眸看着周溯,表情冷淡地应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周溯却眉毛一挑,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轻轻的把手一捞,从背后抽出的正是秦裳蓉刚才塞进被子下面的衣服。
“你!”
秦裳蓉这会再要去逮周溯的人,却被他滑溜地躲开了。
最近这剑术不白练,周溯的动作利索多了。
他把那件从被单里摸出来的布织品,放在面前抖拨抖拨道:“这条裤子挺不错的,我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