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可以回答秦先生您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赫连启茂朝秦爽拱了拱手,说道:“狄人起初确实信奉狼神,但自沙卓可汗以后,在狼神之上,更多了一重天,就好像你们中原的皇帝自称天子一样。”
“那你们呢?沙卓可汗改制之时,赫连部就已经在云州安居了,料想你们应当还是以狼神为大的吧?”
“赫连部久居云州,沐浴王化许久,虽仍有些狄人习气——毕竟我们留着狄人的骨血,但若要论天,我们还是比大漠的那些人更懂一些的。”
“如何懂得?”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我倒有不一样的看法。”
“还请秦先生赐教。”
远远望去,云州城外荒野上白茫茫铺着一层大雪,显得天地愈发迥旷,秦爽笑着对赫连启茂说道:“天高地远!”
……
将陶芝交给段林后,段然原以为此事就这样了结了,他从未想过那陶芝竟然还有翻供的胆子。
诬告亲王谋反,这是个顶了天的罪过,陶芝为此受遍了推事院的刑罚,他不是个硬汉子。一天之后,段林匆匆来到了兵部,当即遣散了所有在堂中办差的人。
据陶芝最新的口供,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败光了家产后啸聚起来的山贼,他是蜀王麾下在册的亲兵队率,也是亲手劫下益州运往西域粮草的人。不过似乎在履行了蜀王的命令以后,陶芝终于良心发现,他将所有劫来的粮草全部封存在了自己的山寨后,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回乡成亲的代王典军刘全,且惧且悔之下,决定随其上京告发。
兵部公堂之中,段林开会踱着碎步,最后,他一巴掌拍在段然的桌案之上,咬着牙道:“你啊你啊,扔给了我一只烫手的山芋!”
段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脑子了顿时一片空白,如果段钊真的要谋反,那就是一件顶破天的大事了!
“老六,你是靖安司的头,这种事情,靖安司有没有章程?”
“哪来的什么章程?”段林摇了摇头,又恨声道:“这事儿你我二人是兜不住的,我也不敢让那个陶芝在推事院再呆下去了。你现在好好想想你自己吧,是你的人把他带回来的。”
“还有,西域那边恐怕要打起来了,从益州过去的粮道要是出了问题,一个脑袋是不够顶的!我劝你也别插手,好好想想兵部的公务吧!”
说完,段林看着紧闭的房门,悠悠地叹了口气:“老八啊老八,你让我怎么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