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萧摩诃为吴明彻心腹爱将。吴明彻攻下仁州后,留萧摩诃坐镇,以待钱铭。入城当夜,萧摩诃便将城防诸事交割与钱铭,本部兵马休整一日后向西增援寿春。
交割虽然仓促,钱铭并不介意。他知道吴明彻曾上疏陈帝,举荐萧摩诃为副都督,因此萧摩诃对自己并无多少礼敬可言。然而萧摩诃提出要带高天同去寿春,却让自己大为恼火。
其实此非萧摩诃之意,而是吴明彻之意。就在钱铭一行抵达仁州的前一日,寿春发来快报,征北都督吴明彻令武骑常侍高天随萧摩诃前往寿春。
钱铭看了吴明彻的亲笔信,心想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将军怎会惦记高天这个八品散官?他不愿放人,对萧摩诃道:“请将军转告都督,高常侍自有重用,不便离开仁州。”
萧摩诃面色骤变,反问道:“高天是朝廷官员,副都督用得,大都督却用不得?”
“官家将他托付于我,我务必保护他的安全。”钱铭亦不快。
萧摩诃冷冷一笑:“钱帅如此说话,便视我军将士命如草芥。钱帅怕高天去寿春送死,难道我数万将士合该被杀?”他拱手向西,继续道,“北伐大军皆奉吴都督号令,便是钱帅也不例外。吴都督手书在此,谁敢不听?末将并非与钱帅商议,而是奉命行事,我大军开拔时,高天必须随行,否则——”
未等萧摩诃说完,钱铭冷冷问道:“你敢威胁本帅?”
萧摩诃不依不饶:“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钱帅不要为难。”说完拱手抱拳,退出帅邸。
次日,钱铭召高天、张舸入帅邸商议此事。二人看过吴明彻手书,皆是不安。张舸问:“可是官家之意?”
钱铭直摇头:“若是官家之意,直接叫高公子从建康启程去寿春,何必绕路?”
高天自信无虞,反过来安慰钱铭:“下官知道都督的难处,既然是吴都督的命令,我去便是。”
“可是……”钱铭依然觉得不妥。
张舸明白钱铭有心维护,但军令难违,便想出个对策,道:“我与高常侍同行,可保他一路周全。”
此议正合钱铭心意。他握住二人手道:“看来只能如此了。我立即驰书吴明彻,请他多多照应。倘若生了急变,我必亲赴寿春与二位会合。”
所谓兵贵神速,萧摩诃一行立即南渡淮水,然后西行前往寿春,日行军八十里,经四日到达淝水东岸的陈军大营。
吴明彻携其侄吴超出营相迎。他们镇守此处,既防范寿春齐军渡过淝水东逃,又掐断齐军西援之路。
萧摩诃望见吴明彻,立即下马上前,跪地行礼:“末将未能消灭皮信,贻误军机,请都督治罪。”
吴明彻年逾六十,须发斑白,但精神奕奕,面带红光。他扶起萧摩诃,大方笑道:“你镇守仁州四十余日,拖住皮信,使皮景和不能合兵,我才能攻下硖石口,夺取寿春外城。此乃第一大功,何罪之有?”
“听说都督破城时受了伤……”
吴明彻道:“背上中了一只冷箭,穿甲入肉,无甚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