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
千钧一发之际,叶观南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又惊又疑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来人披着一身黑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高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线,嘴唇极薄,身材凛凛,浑身透着一股不羁与冷漠。
男子挥挥手,道,“过来。”
叶观南一愣,不知男子这话是同谁说,抬眼又对上朱厌垂涎的眼神,口水“滴滴答答”地掉在他脸上如下了场雨,此时叶观南距离被吃只剩不到一掌的距离。
这种虎口之下抢下一命的惊魂让叶观南想起了狐狸洞里被他细心供奉起来的佛像,不知这次是否能助他化险为夷。叶观南紧张得抿紧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怪物闹起脾气,他过几天真可能作为排泄物拉出来。
菩萨保佑,万佛保佑。
叶观南在心里祈祷。
“呜……呜呜。”
朱厌呜咽了两声,撅着嘴念念不舍地盯着叶观南,那表情明显在说,你看上去很好吃,我下次再吃。
叶观南的身体像紧绷着的弦。
不知过了多久,朱厌夹着尾巴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男子走去,叶观南这才松口气。
果然有拜和没拜是有区别的。
从怪物口中逃过一命的叶观南来不及高兴就不得不面对眼前莫测的形势,也不知他的主人是个怎样脾气的,好不好说话。
正想着,叶观南的余光瞥见一旁的宋问正猫着身体往树林里爬。
这女人明显是要丢下他独自跑路。
这次的下山经历给了叶观南一个深刻的教训,没事别乱跑,就算要跑也别摸黑跑,摸黑跑也别跑迷路。
男子迟疑着走向叶观南,俯身扫视了一圈后抬起脚连踹几下。
“伤得还挺重的,还动得了吗?”
“动不了了。”
男子一点都不怜惜地补了几脚。
“全身骨头都断了,不过,你是人是妖?身上的妖气怎么这么重?”
叶观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使自己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良民,忍着痛解释道。
“我是路过的道士,本寻得一处山头静心修行,昨日偶然下山,不想碰到了他。”
男子微微一笑,“那你够倒霉的。”
叶观南虚情假意地回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现在说谢还早。”男子笑脸盈盈下一秒脸一沉,冷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带着宋问私奔的情夫?”
“什么?!”
叶观南脊背一凉,明明使不上一点劲,听到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像砧板上的鱼,奋力翻了个身,男子一伸手将他又翻了回来。
“大哥,误会啊,我们压根不认识的。”
“真的?”
叶观南的冷汗不断地往下掉,他本想叫宋问出来解释两句,但放眼过去,宋问俨然不见了踪影。
“真的,贫道不近女色。”
男子眯着眼打量着叶观南,“果然是在山上待久了,人也单纯。这世道啊,还是别见义勇为的好,代价太大。”
叶观南忙谦虚道,“领教了。”
男子突然双眼一瞪,面露凶气,冷喝道,“还滚不出来!”
叶观南小心地瞟了眼周围。果然,在他斜对面的草丛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只见两个大汉正提着狼狈不已的宋问往地上一丢,其中一个大汉将一只鞋往宋问面前一扔。
“抓到了。”
朱厌见到宋问口水就像看到红烧肉,口水又不住地往下流,他一抬脚只听男子冷道。
“朱厌,回来!”
“呜……”
朱厌乖巧地蜷缩在男子身后,叶观南长叹一口气,内心百感交集,眼前这情况真叫他看不懂。
那边,宋问不紧不慢地穿好鞋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末了不忘理了理妆容,摘去头发上的树叶,抖了抖肩膀,傲娇地把头一撇,不冷不热地叫了声。
“殿下。”
叶观南一愣,虽说他早猜到男子的身份,但此刻的心情真是郁闷到底,如果这时候问叶观南想说什么,估计他会交代几句。
这下可真是祸不单行。
男子冷着脸向宋问逼近,“你要跑啊。”
“那畜牲要吃我,我能不跑吗?”
原本依偎在男子身后摇尾巴的朱厌听到这话瞬间愤怒地嚎叫着冲过来了,叶观南吓得一哆嗦,赶忙插嘴。
“那个大哥,你能把他栓起来吗?怪吓人的。”
“那是我养的宠物,我干嘛要栓起来。”
叶观南眉头跳了跳,“我瞧着他脾气不太好。”
养这么变态的凶兽当宠物,叶观南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把男子诓到狐狸洞,让狐狸和男子打一架,如果两败俱伤,那他的房子就有着落了。
男子摘掉斗篷帽,露出了一张精瘦冷峻的脸,剑眉星目,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桓荒,无生门的堂主。”
叶观南道,“猜到了。殿下,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忘了问了,你叫什么?”
“叶观南。”
“回去写给我看看,哪天你要挂了我给你刻个牌位。”
“要收钱吗?”
“免费送你的。”
“如此也行。”
“那叶道士你知道我现在要干嘛吗?”
叶观南紧张道,“猜不到。”
“我也没想好,但你既已落在我手上便是我的俘虏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对吧。”
叶观南如落网之鱼,眼下动弹不得,只得任人宰杀,只希望那人下手别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