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再不醒来，下一秒是不是该给他盖上白布找块地埋了？

叶观南默默地拿掉宋问的手。

“我还没死。”

“你总的救了我三回。”

叶观南正想坐起来，但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浑身酸疼得动弹不得。

“三回？”

“刚刚掉下来的是你用身体接住了我。”

叶观南想扶额，但全身骨头都断了，他只能无奈地闭上眼。

难怪全身痛得无法动弹。

叶观南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悬崖，再看看荒芜的四周，他悲观地想，如果没人帮他接骨头，他只能饿死在这了，如果上天怜悯，下几场雨，兴许他还能多活几天。

“道长，对不起啊，我只会治一些简单的皮外伤，你这情况看着挺复杂的……”

“没事。”

虽说叶观南同狐狸住了几年，这点求生本领是必备的，但高空坠落的严重程度可比巨石压身厉害多了，叶观南也没把握能恢复到什么地步。

“道长，你都这样了，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听宋问这口气是断定叶观南活不久了要他交代遗言呢。

“天亮后你独自逃命去吧，不过逃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

“你说。”

“你口中的无生门是什么样的地方？”

宋问沉思了一番道，“这是个做卖买的地方，只要给得起钱什么生意都能接。”

“比如？”

“投生或是帮人修改命格，天上地下的生意都接。”

“看来接的是鬼神类的买卖。”

“嗯。”

“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妖魔鬼怪，还有被流放的神官，大家利来利往都不用真名，我平时能见的不多，除非有任务才会出现。”

“即是做卖买的地方，为何会强买强卖？”

宋问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她的脸一红，很快便恢复如常。

“道长，对不起，我骗了你。”

叶观南长叹一口气，“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宋问玩弄着手指，低着头，抿嘴不语，半晌道，“我败光了万贯家财，为了还债，自愿来的。”

叶观南喃喃道，“原来如此。”

“你们堂主是什么人？”

“道长，你都要死了，问这么多干嘛？”

“怎么？知道太多会死得不安生吗？”

“他叫桓荒，无生门的都管他叫殿下，听说他生前是一位领兵的王爷。后面有次带兵出征时碰到寒冬，大部队想尽快到达一片森林，所以从一处冰面上经过时，冰裂了，所有人都沉入湖底活活冻死了。”

“竟还有一段悲壮的往事。”

“道长，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

叶观南叹息一声，反问，“你不都想好如何跑路了吗？”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

“那该如何说？”

“我好歹会等你闭了眼，把后事都交代了再走。”

“都走不了了。”

“怎么啦？”

叶观南用眼神示意，宋问警惕地回头望了望，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只见黑漆漆的森林中有一双赤红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透过渐白的天色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只庞然怪物。

宋问结巴道，“他？他怎么追来了？”

“好歹你是他的口粮啊，他不吃到不死心啊。”

“我要知道是喂这东西，我宁愿死都不会干那傻事。”

“你们堂主没喂他饭吃吗？”

“有吧，要不然怎么长这么胖。”

“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快跑吧。”

宋问踌躇了一会儿后撒开腿就跑，与此同时，朱厌已经从森林中走出来，叶观南感觉地晃得厉害，一种强大的逼迫感正向他袭来，叶观南绝望了。就在这时，他听到宋问的声音。

“小南。”

叶观南顺着声音看去。

“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或者你有什么话想要我托给你亲人的。”

叶观南绝望地闭上眼，仿佛真成了将死之人。

“你走吧，我没亲人，仇人倒有几个。”

“好，那我以后给你上香。”

“谢谢你了。”

“不用。”

宋问头不回地逃了，朱厌流着哈喇子越走越近，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叶观南的耳膜嗡嗡作响，他双手握拳想在临死前来最后一搏。

“哈哈，你看上去也不错吃。”

朱厌黏黏腻腻的口水不断地往叶观南脸上滴，鲜红的舌头像蚂蝗在他的脸上来回爬，叶观南强忍着恶心。他握成拳的双手凝聚了九成的内力，就在将要打出之时，他发现竟动弹不得。

完了。

难道就这样做了别人的盘中餐了吗？

这也死得太窝囊了吧？

朱厌张开食人花般的血盆大口，一嘴尖利的獠牙向叶观南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