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扑通一声又跪下,急道:“大少爷,求求您收留我吧。我现在瘸了,人也老了,我实在没地去。您要是赶我走,我就只能死了……”
“你先起来,我好好活着又没死,不喜欢别人对我又跪又拜的。”祁扬看皂角爬起来,接着道:“我不需要照顾,大少奶奶需要。明天大少奶奶进门,你以后好好伺候她,我不会亏待你。”
祁扬说完进了沐浴间,浴桶里的水微凉,祁扬并不在意。军中一年四季凉水澡他早就习惯了。
祁扬坐在浴桶里,想到乐兮又想到薛云庭。最开始知道要跟乐兮成亲时是激动的,现在即将面对事实却是五味杂陈。
苏无名对祁扬很好,但祁扬总觉得跟苏无名隔着什么,有时会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
而祁扬跟薛云庭却是真正的肝胆相照,惺惺相惜。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可以将命交到对方手里,也可以为了对方而死。
祁扬给自己的解释是:他和薛云庭都是武将,而苏无名是文官,本来就道不同。
当年给每个丫环二十两,苏无名并不赞同:“慈不掌兵,你就是对她们太仁慈。”
祁扬只道:“家不是军营,也不是战场。”
话点到为止,他们不会争辩,也不曾试图说服彼此。很多时候,在苏府,在苏无名面前,祁扬是沉默的。或者在很多地方很多人面前,祁扬都是沉默的。
唯独在薛云庭面前,祁扬是放肆张扬的。他会为了某个作战方略跟薛云庭讨论得热火朝天,也会为了某个排兵布阵式跟薛云庭相争不下……
祁扬预设过他们一起死于战场之中,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其他死法。当薛云庭自绝于皑皑白雪之下的消息传来,军中将士不可置信,祁扬更像被雷击般呆立当场。
如此卓绝优秀有大好前程的少年,怎么会放弃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选择那样一条路呢?
会不会有人陷害?可谁能陷害他呢?
祁扬翻来覆去的想,最后下结论:一定是他那个未正式过门的,会种盅的妻子害了他!
听到薛云庭娶妻的消息,祁扬知晓乐兮会很伤心,他内心却隐有期待。薛云庭走后,祁扬内心隐秘的期待却没了。
如果他的期待需要以薛云庭的生命为代价,那他宁愿没有期待。
苏无名等了又等,也不见祁扬过来,就过来看看。
皂角颇有些惶恐:“少爷,水都要凉了,我想进去添水又不敢。”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无名正要推门,祁扬出来了。
苏无名想调侃他,成亲前是需要好好洗干净。
岂料祁扬抢先说话:“云庭送妻子回欧鲁山时,小妹和乐兮有给你寄信,让你派人拦截,真的吗?”
祁扬在薛家的时间比在苏家时间还长,跟着薛云庭叫薛云瑶小妹。
苏无名难得愣了会,才慢慢道:“哥,你明天就成亲了,现在说这个?”
祁扬认真道:“不能说吗?”
苏无名道:“你从战场上日夜赶路回来成亲,还不够累吗?你可以先休息,这些事以后慢慢说。”
祁扬道:“没有时间,明天成亲,后天我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