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战信了一半,这小书生再怎么细皮嫩肉,也是男的,受了辱,为维护自己的尊严,不告知他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嗯,非常合理。
藏不住心思,这种人一旦认定某些事,很难扭转其观念。庞辉觉得,再解释也是徒劳,他不会因此掉块肉,便没再说。
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月,斐堂朔不太满意顺服的季慕,以他对季慕的了解,被诬陷叛党同谋游街示众、坐狱,又被他当小厮使唤,要死要活、士可杀不可辱,闹上八百回都是轻的了,现在对他的各种侮辱行径,非但油盐不进,还借机讨要各种东西,让自己和那个真叛党的牢狱生活过得顺风顺水,差点忽悠他给杨战请大夫治疗伤腿,气煞他也!
朱福提议下点绊子,用刑或者吃食等同一般犯人、跟普通犯人劳作,肯定能更好敲打,季慕好歹是秀才,瞧那小身板,万一弄死了,也不好交代。
斐堂朔可不承认,对季慕仍有些同窗之谊在,故狱卒们顶多对季慕恶语相向,倒不敢有为难举动。
杨战的伤势略有好转,只是这监狱的环境太恶劣,斐堂朔拒绝给犯人请大夫,没有继续恶化已是万幸,随着时间推移,天气渐凉,季慕的衣服换成了冬衣,庞辉担心寒冬腊月锁链和皮肤黏在一起,总故意喊冷,让斐堂朔和狱卒准备取暖炭火,驱散了湿冷腐败的气息,多了几分温暖。
他和杨战越发的熟稔,朋友死后,杨战反被诬陷杀害,旋即被抓,杀人者收买狱卒日日酷刑逼供,企图让杨战成为替死鬼。
身处绝境的杨战结识到四五个被权贵诬陷、志同道合的人,在狱中发动叛乱,一起冲出去,杀了助纣为虐的知县和捕快。
他们沿路壮大队伍,杀昏官救良民,很快就有几千人,这些人中虽有流氓地痞,更多却是各地被压迫的百姓,是……即使舍弃尊严、卑躬屈膝、匍匐在地也生路尽无的良民。
起义的初衷也许就是那么简单,他们何尝不知叛乱失败的结果是九族尽灭?何尝不知国家内忧外患呢?叛乱会使国家衰亡,失败便是不归路,可……是他们造成的吗?他们循规蹈矩做寻常百姓,国家危难也愿意略尽绵力,君臣无能、吏治腐败导致的国家衰败却归咎无处容身、只能起义的百姓。
他们要活下去!
纵然一腔热血,都得出去再说,杨战不愿向那些昏官妥协,故而被关良久。
天气渐寒,斐堂朔想调季慕去别的牢房,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人多的被欺负怎么办?杨战好歹锁着的,能对他做什么?见季慕对杨战太好,斐堂朔很烦躁,让朱福整治一下,自家老爹和上面的人不想弄死了,只是背地这么干,季慕对自己……,让干嘛干嘛,很像个包容任性晚辈的长辈,明明没比他大多少。
明年二月院试,斐堂朔忙于准备,吩咐朱福照料,庞辉隔几天才能见他一面,朱福和几个狱卒仍猜不透斐堂朔的心思,不苛待总没错。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没被斐堂朔“提审”,庞辉得跟着其他犯人劳作,全程朱福一对一紧盯,没人敢找他麻烦,朱福对他的态度不好不差,对其他犯人就有些颐指气使。
再过三月便会有人闯进来救杨战,原着里杨宇把作威作福的朱福宰了,以此表决心加入叛党,杨宇在不在应该不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朱福等一众捕快多半会死于这场营救,庞辉见对方乐其不彼地欺负囚犯们,规劝不得,内心有些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