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处理碎瓷的间隙,赵青山退出了御书房。
夜里冷,门外的小太监正打着盹儿,见赵青山出来,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物件,又从怀中掏出个汤婆子,塞进赵青山手中。
“公公歇会儿,这些小事唤小的就好。”
暖意自指尖蔓延,赵青山轻吐出口气,目光在小太监腰上香囊上顿了顿,语气发滞。
“无事,这里暂且不用你守着,回去吧。”
那小太监也不多问,乖巧应是,带着一身寒气退了下去,独留赵青山在门口站了许久。
一夜无眠,宫门刚开,元盛歇下不过半个时辰,外头来报,说元弘求见。
赵青山昨夜和衣守了一夜,刚躺下又要去伺候元盛,囫囵用了些点心,他才得了空,打听元弘何事入宫。
伺候的小太监机灵,三言两语将元弘携叛首进宫始末说了个清楚。
赵青山抬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只觉周遭事物越发混沌不清。
左右想不明白,赵青山只得暗自留心着。
乾元殿内,元盛已经开始用早膳,到底是没睡好,眼底青黑,氤氲着沉沉怒气。
“哼!一介贼子,不早早送去大理寺,反倒入宫,朕倒要看看老三想做什么!”
随意几口,元盛便再用不下,索性让人撤了,唤了元弘。
元弘出门着急,也是入宫后才知昨夜妄城有紧急军报,心下忐忑,正欲找个由头退下,却被赵青山堵了去路。
“殿下怎么才来就要走?”
阉人特有的尖细腔调让元弘听的难受,他眼皮发跳,面上却堆了笑。
“劳累公公,我本就没什么大事…”
话至一半,远处风风火火奔来一人。
“呀!我道是谁,竟比我还早,不想是三弟,不知三弟来找父皇何事,左右遇见了,不如与哥哥一道?”
大皇子气息不匀的整理鬓发,眼神暗戳戳的将元弘打量个遍。
他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不想元弘竟比他还早,所幸在此将人拦下,才没让元弘占了先机。
生怕元弘拒绝,大皇子不由分说,直接架着他的胳膊,将人往殿内拉。
赵青山落后几步,不远不近的跟着,生怕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幸而两人都知晓分寸,虽有些小动作,却是无关紧要。
直至两人见到了元盛。
还未行礼,便见大皇子一个箭步跪在元盛面前,率先开了口。
“禀父皇,儿臣昨个儿在东街擒获路氏叛军贼首,可今晨听说三弟也擒了那叛军首领,儿臣愚钝,想请父皇明察,瞧瞧哪个才是杀害了二弟的罪魁祸首!一来为二弟报仇,二来免得被贼人糊弄,三来问问三弟,他手中贼首是否同儿臣手里那人一样,唤做路鸣?”
小小京城哪来的两个叛军首领被擒?
元盛没说话,只是将压迫的视线放在元弘身上。
元弘不由多看大皇子一眼,一边在心中奇怪大皇子今日口舌伶俐,一边顺势跪下,不卑不亢的回着话。
“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所擒之人也唤路鸣,只是此人不在东街抓获,而是在儿臣府内,若不是儿臣运气好,得父皇庇佑,怕是今日无法来见父皇了。”
说罢,他侧身,稍抬下颌,露出脖子上的一道血痂。
“府医说,若不是儿臣躲得快,怕是早没了命。”
有伤为据,可比大皇子所言更为真实。
只是元盛多疑,不信,便暗暗示意赵青山仔细察看。
赵青山领命凑前看了看,嘴上还不忘关心几句。
“哎呀!这贼人胆子真大,竟连皇子都敢伤,奴婢这就去唤太医给殿下仔细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不就一点小伤,大惊小怪。”
眼见赵青山信了元弘的话,大皇子不服气,他也不再藏着,直接从袖中抽出了一幅画像。
“听闻三弟府上养着一位娇客,唤做鸣休。”
“儿臣偶得画像,发现这鸣休公子与那路氏叛首生的一致,如同双生子,不如今日请三弟唤来一观?”
“三弟怎不作声?”
“莫不是三弟手下只有叛首路鸣,而无公子鸣休,故而交不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