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麒麟对无邪抱有别样的感情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黑眼镜那厮在屋里调侃人的时候一点儿没放低音量,决计不是我偷听。
而且我怀疑他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虽然那时黑眼镜的眼睛已经好了,但耳朵还不至于不灵光到那种程度。我又没特意放轻脚步。
夜里躺在床上我也想过,鹿留守在我身边,会不会也有这个想法呢?
这绝不是我自恋,毕竟总得为某些行为的目的列出无数可能吧。
不过这事儿到我死的时候都没个定论。
因为作为当局者的我,实际上并不在意他为什么陪着我。
视我如子也好,视我如徒也罢,视我如所爱也行,反正他会一直在。
不用回头,就在身侧的那个在。
不过无邪这家伙迟钝得可怕,张麒麟的眼珠子都快落他身上了,他还以为自己跟张麒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但凡他比对比对黑眼镜和张麒麟的所作所为,这俩某些时候也就话多话少的区别,孔雀开屏起来真是一个样儿。
活了这么多年,其实我没苦过。
八岁以前爷爷罩着我,虽然突逢变故,但二爷爷和鹿留悉心教导,我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
被欺骗当然不开心,但相较于无邪,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
我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是纤手细步的戏子,是自由自在的冒险家,是无论怎么回头都不说反悔的犟种。
人老了以后就不大跑得动,长得也丑了,而鹿留果然还是那副样子,有时候我甚至想给自己求副长生不老药。
无邪走后张麒麟就跟丢了魂似的,送张麒麟离开杭州去墨脱后我问鹿留,我死了你会把我葬在哪儿?
鹿留不想听懂人话的时候是真气人,他竟然回我说葬在解家的祖坟里。
不过气归气,梅花酥我还是要吃的。
只是可惜,春日最先绽放的桃花做成的那碟子桃花酥,还是没进到我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