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需要同脉亲人的血,所以?祁域非在不可。”杜矜闭上嘴观察清妩的表情。
言尽于此?,所有事情都该明了了吧。
清妩早有猜测,如今亲耳听见?他的身?世后,想象中的那?股冲击并没有震碎她的理智。
“你稍作准备吧,明日我?会把祁域带过来。”
杜矜欲言又止,含吐半天,将那?股翻涌的心疼压了下去。
分?开之际,他突然勾出一抹夕阳般的灿笑,“阿妩,你想要个孩子吗?”
他既决定了要帮她,不如给她一个完整的裴慕辞,总之要承受那?些代价,都会被?他永远藏在心底。
清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杜矜的了,她只记得?杜矜嘴角的弧度难看又酸涩,却又像是告别之际留下一点念想。
她心里乱的很?,驱走?了跟着的凝春几?人,迷迷糊糊间,就走?到了忠议殿前。
入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侍人常候。
虽说顾寒江之前就经常帮裴慕辞批复军报,但是京城染上疫病这件事非同小可,雪花般的折子压在案桌上,看得?他是抓耳挠腮的。
清妩悄悄走?近,提起两封竹简,拿过案边成排的狼毫,不假思索的勾画几?笔,看起来得?心应手极了。
顾寒江接过一看,随即大受震撼。
前朝公主这般全能?的?还会这些东西?
他怪异的瞅了清妩好几?眼,清妩都一脸平静的站在那?任由他打量。
“顾军师去休息会吧,我?来看就行。”
顾寒江从惊诧里浮出来,连忙摆手,“别别别,还是我?来,裴元皙可舍不得?你累着。”
清妩陡然听见?一直不敢想起的名字,抿唇垂眸,又很?突兀地笑了两下。
“我?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尽量制住心头的苦涩感,但是那?些虚妄的破碎,化作沉重的阴影,落在她原本清亮的眼眸中。
顾寒江听出她嗓音里快溢出来的酸痛,便由得?她去了。
待天开混沌,含月带着晨露的清凉,匆匆赶回了清妩身?边。
“姑娘,他们人多?势众,霍勋怕是拖不了多?久,怎么办啊?”
清妩从高高的奏折堆里抬眼,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起光亮。
怎么办?
她拉开殿门。
冰冷的冽风呼啸灌入温暖的外殿,像是把把尖刀刮过脸颊。
“牵马来,我?亲自去。”
——
高穹深邃,碧波如洗。
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不休的涟漪,马蹄声宛若惊雷般争相奔走?。
为首的女子身?姿窈窕,长发尽挽在头顶,满身?肃穆。
前面逃命的人没有相换的马匹,两支队伍的距离逐渐拉近。
连续几?个时辰的奔袭,两拨人脸上尽显惫态。
“咻咻。”
几?支暗箭角度刁钻,若要躲开必会延滞马匹前驰的速度。
“姑娘小心!”
清妩毫不在意地瞥了大臂一眼,像是上了发条一般铆足劲往前追,似不知累的。
也许是淌出的血液过于烦扰人心,无可奈何之下,清妩撕下衣袍上的一角,绑在伤口处,咬住绸带另一端,用力系紧。
刺骨的痛意让她眼前的画面更加清晰。
含月引着几?匹换乘的空马,拉弓开始反击。
不料前面的人却很?是狡猾,快速换了马,两人共乘一匹,坐在后面的人就如同人形肉垫一般挡下了所有的箭矢。
清妩摊开手,“给我?。”
前面那?些人里有不少相熟的面孔,以?至于都分?不清究竟是谁才?是主谋。
但此?时此?刻清妩没时间与他们算旧账,满脑子只想抓住祁域。
死死握住拳头的指尖缓缓放松,她将紧弦绷到耳后,拉了满弓。
箭羽直接没入后背,祁域身?后搭着的那?个人直端端的坠下马,砸出令人心惊的巨响。
祁域回头,闪着寒光的箭头正对着他的眉心。
他知晓清妩武艺不弱,所以?当时才?与母亲一起设计,让裴慕辞亲手废掉了她的内力。
但如今看来,他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弟弟,是把这女子装进心里去了。
自知逃不过,祁域勒马,与部队分?道扬镳,转进了另一条小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