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面前延伸的宫道,尽头却并无那个朝思暮念的身影。
此时此刻,什么身份地位,敝屣荣华,她什么都不想要,惟愿与那人纵情山水,江湖远游,旁人的地覆天翻,与他们又有何干?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皇上,张太医送药来了。”小太监道。
“嗯。”
那碗倾注太医院众人许多心力,使得人人自危担心脑袋不保的汤药,便这么放在皇帝寝宫,直至凉透。
“处理了吧。”
“是。”一道鸦青身影掠过,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感情。
夜里刮了好大的风,凤栖宫的两棵银杏不堪摧折,满地黄叶堆积,晨间露重,地上湿淋淋的。
“啊,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回来了!”宫外骤然响起小宫女惊喜的呼喊,掷地有声,击破这满院萧索寂寥。
“嘘——是绥亲王殿下。”一旁老成的宫女提醒道,“小声点,别吵了娘娘安睡。”
小宫女低头吐了吐舌,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却盛满了喜意。
岳翊身着朝服,显是方下朝便匆匆赶来,那原本风流俊俏的眉目间,带着几丝风尘仆仆之气。他挥挥手免了众人行礼,压低了声音向方嬷嬷道:“母后可醒了?今日身体如何?”神色中难掩心疼与关切。
“回绥亲王,娘娘昏睡两日,幸有昭元郡主照料,昨日方醒,夜间喝了药,睡至此时尚未醒。昭元郡主说娘娘身子尚虚弱,余毒未清,还需静养些时日。”
“好,本王知道了,这些日来也辛苦你们好生照料皇后。”
陆忍会意,将早先准备的银两给凤栖宫下人分了,宫人各个欢喜,纷纷拜谢。
方嬷嬷垂着首,眼角竟觉有些湿了。
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稚童,那个南皇城中多情知趣的风流王爷,不知何时已蜕变成这样一个独当一面的绥亲王。
他朝需倾帝王策,少年意气难再得。
“羡儿!”望着远处那个娇小娉婷的身影缓步而来,岳翊喜极,跨步迎了上去。
云可羡身处异国深宫,难免步履薄冰,行事务求小心谨慎,此刻乍然得见故人平安归来,不免惊喜,唇畔漾起一抹浅笑。
“给绥亲王殿下请安。”
“免礼。”
“郡主。”陆忍道。
“陆忍,你的伤好了?”云可羡侧首,秋水般的眸子里流露出关怀之色。
“回郡主,已好了。”陆忍心下一暖。
岳翊深深凝眸,眼前的少女往日里不施粉黛,素面示人已是清丽绝秀,今日着一件月白绫缎长袄,外罩雪絮红梅斗篷,头上是单螺髻,一支金钗穿过发髻,更衬得光彩照人。蛾眉淡扫,薄涂口脂,宛若雪中寒梅般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说不尽的秀美绝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