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妈妈赤红的眼神非常坚决。我拗不过她,我也想快点找到安妮。
“这个给你,把头发扎好,披头散发的真难看。”
我这才注意到扎头发的发圈不见了。我接过她从大绳子上拆下的小绳子,在后脑折腾了半天也扎不上,其实我并不会扎,平时都用的橡皮圈。
“转过去。”她拿走绳子三两下帮我把头发扎好。捡起干草堆里的柴枝看了看,指着灌木丛要我去扯几根藤条、折几根结实的树枝来。
捡来树枝后,她把披肩斗篷做成一面简易的旗帜,撑好牢牢固定在地面上。若安妮也在寻找我们,看到这个的话多少能安心些。
我们投币挑了一个方向,沿着海岸线慢慢走。
海上已经没有风暴了,深蓝色的夜空下海平线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她捡了根树枝,光着脚丫一步步脚印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时不时靠近灌木丛观察下黑暗中的情况,再跑回来。银白色的浪花冲上岸,冲刷没过她的脚踝,她踢着浪花,海浪褪去后带走脚印,而在沙滩上留下点点繁星。
我在后头朝她喊:“喂,如果这不是一个岛,是个半岛该怎么办?走到陆地深处绕不回来。”
“你是觉得另一个方向可能性更大吗?”她煞有介事地回头,脚还继续向前走。
“那没有,我是在想回去的话会很花时间吧。”
“回去做什么?”
“不回去吗?”我问。
“不回去了,我想飘到岛上哪个地方都是一样大的几率吧。”
“可是披肩斗篷还挂在那边呢。”
“那破斗篷不要也罢。”
“哎,那可是你送我的呢。”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跟了上去。
“回去吗?”我问她。
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一个灌木丛里,没有任何反应。接着什么也没说就继续转回去继续向前走着。
看着模样,她的情绪要是突然变成炸药桶的话可就麻烦了。我只好继续在她后面跟着,也观察着沙滩上是否有脚印。只是远远望去一整条海滩都是光秃秃的,至少前面的一大段路是不太可能会有他们登陆的痕迹了。
“有些话,现在可能不适合说。”
走在前面她突然开口。
“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我女儿。这种话…不适合现在说。但我一想到安妮今天下午还好好的,现在却不见了。我才明白也许不是所有的话都要留在最佳场合说,说不定等会儿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所以我就当这是我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瞎说什么呢,我还能去哪?”
她一把夺过我的手牵着,继续朝前迈步走。
“我现在很没安全感。我已经找不到安妮了,要是你也消失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会很困扰的。你可,别被海浪冲走了,也别被海上的鬼火,幽灵船什么的吸引走。还有会说话的鱿鱼,关在泡泡里的海青蛙,尤其是不穿衣服的美人鱼,唱歌还特别好听的那种,全都是诱惑人的海妖,跟着走就要被吃掉。你是露比人,不懂莎菲雅的险恶。”
“啊?”
“所以我今天就吃了大亏,因为轻视了这片海。”
“你就不要再自责了,你不是坚信安妮还活着吗?我们当下先找到安妮再说。再者,你说的那些我见都没见过,又岂会相信?”
“不是……”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个的话,那你就白操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啊”
她惊了一声停住,却也没回头继续向前走着。
“跑题了,我不是要说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我问。
她叹了口气:“让我回忆一下。”
沉默着又走了段路后,她开口说:除了梦见安妮之外,我还做了另一个梦。”
“梦见什么?”
“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梦到过的东西。与其说是梦见,更像是重新回忆起吧,因为这个梦比平时做的梦都更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