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白着脸倒退一步。
他不是被风烟戳中了内心的惶恐羞愧,也不是被说服想要放弃儒家思想而心生愧疚,更不是信仰崩塌的无望。
而是他现在才看清了风烟。
他原本以为,风烟与吕不韦一样,是杂家的人。
可此刻,他明白风烟不是。
虽然她要取百家之长的行为像杂家,但,那不是她的思想。
她之所以要取百家之长,那是因为她觉得那样于大秦有用,于黔首有利。
若是杂家的思想不合适大秦,不能稳定大秦,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换另一种适合大秦的思想。
无学无派,毫无信仰!
这样的人,难怪会提出“百家归一,授适秦之学”的政策来。
风烟不再理会淳于越,抬脚踏上了马车。
淳于越回神,上前按住马车的门。
他面上有焦急慌张之色,“策易史,各家之学乃先贤心血,汝忍心观其消亡于世乎!?”
风烟身体一顿,随后转身在马车中坐下。
她面向外,看着淳于越,“仆射,陛下并未下令禁尔等私学。”
只要不过分,你们百家私下里收弟子,谁管你们啊?
只要私学不禁,百家思想哪里会消失?
怎么非要死磕学宫呢?
淳于越面部肌肉抽动,“世人逐利,若所学不得所用,何人入百家?”
他又不蠢,当然知道可以私下收徒。
但当权者不看中百家,只以‘适秦之学’为本,那久而久之,世人必定也以此学为荣。
到时,谁还会拜入百家?谁还会记得百家学说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