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查取郡丞库帑,俵散来迎士庶,自回城外营寨安歇。
忽有儒生百余名,齐到营门。
请军师等人驾临阙里,瞻谒孔庙。
孔以卓道:“圣公有启致请。”
军师欣然从之,即令诸将守营静候;同于火、纪凌尘等人,起身到曲阜县去。
原来衍圣公名复礼字勿非,秉性刚毅,博洽经史,讲究义理,透彻性天,以传夫子道统为己任。
闻得起义师是支仁义之师,所以来请;又先令子侄多人,出郭数十里来迎。
军师黄子韬、于火等人大喜,遂至阙里,衍圣公率族众三十余里接见。
军师黄子韬、于火等人与衍圣公等逐一施礼毕。
衍圣公对军师开言道:“学生的先子是尼父,先生的先祖是尚父,二人分别为千古文武之宗。今我后人得聚一堂,实为千古难得之事。”
军师应道:“圣公分出文武之宗,为千古不易之明论。”
于火一听,就想起当日师尊罗薇对他说过,有关文武之宗之言。
于火接上道:“但依学生愚见,‘文武’二字,原从三代以后,文者不武,武者不文,遂一分为二;若在上古时,则其一也。我夫子若不武,子路曷肯问行三军……即如尚父位居太师,与周、召夹辅成王,道之德义……特尚父所遇之主,可与用武;夫人所遇之人,不可与言武,易地则皆然也。”
圣公听完,赞叹道:“修士卓见,可谓贯通文武渊源,领教多矣。”
遂请入席。
说得投机,开怀畅饮,正是:酒逢知己千盅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军师问:“武王篡逆称帝之事,如逢我夫子,不知何以正之?”
圣公道:“建业登极以来,仁风和洽,德泽汪洋,济济朝臣皆称吉士。武王顾以削废诸王之故,而遽称兵犯阙,宫闱之内,后妃公主皆自焚以殉,古来失国之惨,莫甚于此。而且忠臣义士被夷灭者,至于十族、九族,稽之历代谋反叛逆者,不过三族,亦何罪而至此?中庸之主,犹能褒封胜国尽节之臣。王者无私仇,何况并无私仇?徒以不附已而屠戮之,如屠犬羊,必欲教人以叛逆,诚不知当今武王是何心也!夫天下高皇之天下也,武藩可得为帝,何藩不可以为帝?诸忠臣义士,高皇之臣子也,忠节者可杀,何人反不可以杀?正学先生云:‘武贼反。’此即我夫子春秋之笔也,更有何说之辞?”
于火听着,不住点头。
军师听完,悚然起拜道:“先生之论,乃今日正人心、明大义,所以维持世道于颠覆之间,允宜载之春秋,昭示来兹。”
有顷,席散安歇。
明晨,圣公等陪军师等人谒庙毕,又请去看夫子手植古桧,其本柯端直似劲铁,纹理左纽,卷若丝发,上有侧生小楂丫一枝,长不过尺,风霜侵蚀,绝无枝叶,色如黝黑,真乃神物也!
各处游览已遍,即请入席,大家相谈甚欢。
席毕,圣公等皆劝再留一日,军师等人不好坚辞,只得住下。
原来曲阜为夫子汤沐之邑,其赋税不贡于天家,历来知县,也只是孔姓做得,总由衍圣公推用,不经部选的。
那县公见军师等人,志气轩昂,才识卓越,极其佩服,大备丰筵致请,设座南面。
酒过三巡,忽门上来报:“有皂旗将军,要禀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