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之忧?什么官司?”魏永明吃了一惊,一边将信凑到灯下仔细阅读,一边听宫二继续讲述。
张积中师徒已在司冠平家居住一年有余,期间结识了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乡绅、司冠平童年的村塾先生刘德培。
刘德培此人自幼聪明伶俐,早早便以头名身份考取了秀才,却并未延续科举之路,而是先教了几年书,又子承父业当起了讼师,以替人打官司告状为生。
在旁人眼中,他既重小利、又讲义气。虽说告起状来六亲不认,却也常为乡邻利益挑战官府权威,令大家既爱又恨、难以评判。
张积中则颇为赏识刘德培的急公好义、敢为人先,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德培也十分敬仰张积中学识广博,常与他探讨天下大势,直抒胸中抱负。
就在不久之前,淄川县突然更改了惯用的征收计量方式,借此达到让百姓多缴纳漕粮的目的,一时间惹的民怨沸腾。
刘德培听说之后打算组织乡民前去讲理,但人们不敢公开与官府作对,响应者屈指可数。他知道自己号召力不足,于是偷偷找到昔日的学生司冠平商议对策。
司冠平也对官府变相多征漕粮极其不满,便依照刘德培的法子,冒用几位德高望重乡绅的名义抄写了数百份传贴四处分发,鼓动乡民共同进城去县衙抗议。
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肯定难以保守秘密,事情很快提前败露,知县旋即命人拘捕始作俑者。刘德培匆忙间逃到司冠平家躲藏,被尾随而来的官差将二人一并拿获。
虽然此事在筹划阶段便被破获,但淄川知县担心再有人为漕粮闹事,有意从重处置、以儆效尤。刘德培与司冠平先遭严刑拷打,又被判处极刑,待秋后押送省城问斩。
眼见为自己说话的人身陷囹圄,当初那些不敢出头的乡绅和百姓也纷纷站了出来,于前日聚集到县衙联名为他们两个作保。知县担心事态激化,遂决定立即将二人解送济南府。
事出突然,张积中得到消息后一边在淄川设法搭救,一边让宫二连夜来济南给魏永明送信,请他利用与省城官员的交情疏通关节,务必要保二人活命。
“张先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魏永明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与其来找小弟,倒不如去麻烦吴大老爷更为妥当。”
宫二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老师琢磨吴老爷官职低微,而且素来不喜官场钻营,与上面没什么交情,反倒不如兄弟你凭借私交更好开口。”
“道理是没错的,吴老爷插手此事的确过于牵强。”魏永明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兄长有所不知,自从崇恩大人走后,小弟在省城官员眼中早已一文不值,如今更是因团练之事广受猜忌,哪里还有什么私交可言。”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宫二沉默不语,又接着说:“况且巡抚谭大人刚到任不久,虽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官,但怎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轻易卖面子?若是拿钱买通,倒不如去找下面的人更好办些。”
“兄弟说的对,老师也正在想办法四处托人打点。”宫二忧心忡忡的犹豫道:“但是事情来的太急,一时间未必能找准路子。所以...保险起见,有件为难之事还要请兄弟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