泺口位于济南以北二十里处,因古泺水在此注入济水而得名。唐宋年间,济水慢慢演变为大清河,泺口自那时起就是河上一处重要的码头。
到了元明时期,泺口不仅承担着山东省内食盐转运的枢纽功能,也是木材、药材、皮毛等商品的重要集散地。不过当时大清河水路复杂多变,河道宽窄不一,往来行驶常需换船转运,并不特别方便。
直到几年前铜瓦厢决口,黄河夺大清河东流入海,泺口才逐渐发展为近代济南最重要的航运重镇,亚瑟此次也得以直接乘船顺黄河抵达。
如今的泺口镇背靠河堤筑起了一里宽、三里长的城墙,镇子里面街巷纵横,商铺林立,居民多达数千户,是周边镇店中最繁华的,被过往客商称作“小济南”。
一行人中午进了泺口镇,先包下一家旅店入住。午饭后魏永明派团勇去码头盯着等候,自己带魏川岳在镇里逛街。
泺口虽然繁华,但比济南城小着许多,不大功夫便转完了。魏永明给儿子买了块烤红薯,领着他去看镇子外面的景色。
出城门走了没多远,就听路旁树丛后隐隐传来兵刃破空之声,似乎还有人说话。魏永明绕过树丛瞥了一眼,却是曹老六正在林边空地上练刀,许宗扬双臂抱胸站在一边观看。
“六哥好精进!”魏永明笑着拍拍巴掌:“大冷天的,到了泺口还不忘苦练刀法,小心出汗着凉。”
“不碍事的。”曹老六擦了把汗,喘匀气息说道:“老许轻易不愿在人前显露能耐,先前偷偷请他点拨了几招,今日机会难得,正好再让他指正一下。”
“好啊。”魏永明打发儿子去旁边玩耍,回头看看许宗扬:“老许给洪秀全当过侍卫,身手一定是高明的,指点你绰绰有余。”
“不敢当。”许宗扬垂下手淡淡的说:“曹营官功底扎实,招式精纯,许某不过是凑趣瞎说几句罢了。”
“你就别谦虚啦。”曹老六举刀在空中虚劈了几下:“我从小到大就会那么几下子,若不多学些招数变化,岂不辱没了祖传宝刀?”
“祖传宝刀?”魏永明想起他原先总把“宝刀”二字挂在嘴边,却从没拿出来用过,近些年也很少提起了。
他赶紧定睛瞧了瞧,随即疑道:“这不就是你平日用的牛尾刀么?有什么不同?”
“没错。”曹老六讪讪一笑:“祖上传下来的是一口雁翎宝刀,我刚去府衙时喜欢挎着充门面。后来想想反正也不舍得使用,还是搁在家里比较稳妥,等练成过人的刀法再说吧。”
“对嘛,干脆就收着好了。”魏永明轻轻叹了口气:“我对六哥说过多次,今后将会是枪炮的时代,刀矛愈发派不上用场了,可你总是不听。”
“那也未必。”曹老六不屑一顾道:“枪炮虽打的远,准头却不足,而且装弹费时费力。一旦接近到三步之内,肯定敌不过兵刃。”
魏永明微笑不语。曹老六转头去问许宗扬:“老许,你既精于刀法,也懂得洋枪,不妨来说句公道话,我俩究竟谁对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