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对了,殿下,臣听闻昨夜殿下召见了那个叫南吕的?”
“……”
话题转变得又急又险,赵徽鸾眨了眨眼,无辜道:“本宫这两日视物有些模糊,太医让本宫省着用眼,便叫个人来给本宫念书听。”
“整个长公主府只有一个南吕识字吗?”容谙笑意微凉。
“你难道不该先关心关心本宫的眼睛吗?”
赵徽鸾说着,抽回了手,因动作太急,袖子带到了石桌上的茶盏,哗啷一声坠地。
亭子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亭子外又是一片静默。
小皇帝无奈地扶额,他就说嘛,放不了心!
翌日,容谙带赵徽鸾去的地方是户部,正巧赶上发俸日。
整个衙门人挤人,喧闹不已,而进出的人各个愁容满面。因为户部没有银钱,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俸银了。
已经如此捉襟见肘了吗?
赵徽鸾放下轿帘,将喧闹隔离在马车外。
“殿下,如果一个官员辛劳半生却连养家糊口都困难,是不是很可悲?官俸薄不足以养廉,反滋生贪腐之念。”
赵徽鸾冷哼:“可高官厚禄者如温鸿,他不贪吗?本宫记得温府在晋王之乱后抄出了近五百万两。”
“是,殿下说的对。”容谙淡然接话,“或廉或贪,究其源端看个人的德。但于大胤而言,当先免其后顾之忧。不谈生存光谈品尚,臣以为这同耍流氓无异。”
赵徽鸾努努嘴,不吭声了。
容谙又道:“海寇连年侵扰,沿海百姓苦其久矣,但除寇需要银钱。河曲之地有瓦剌,北境有蛮虏,如今又多了个靺鞨黑水部队辽东境虎视眈眈,一旦再度开战,兵备粮草便是重中之重。”
“眼下边患暂歇,是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时。大胤要有强兵抵御外敌,需得先富国。殿下,国库不可无垠。”
赵徽鸾神情逐渐变得沉重。容谙隔着衣袖握上她的手。
“臣知晓,殿下怜惜民生。”
“民之积重,在徭与赋。殿下熟读史书当知道,贫民揭竿而起多是迫于苛捐杂税和徭役差役。臣在南下途中,也有听到‘投献’一说。”
“投献?”赵徽鸾目露疑惑。
容谙解释道:“所谓投献,是百姓献出自家田地,投靠当地缙绅以免赋税徭役。”
“臣看过鱼册,如今的在税田地比之太祖朝少了十之三四。”
赵徽鸾听明白了:“拖欠赋税最为严重的,应该是缙绅手里那些被隐瞒的地。”
“是。”
“容卿,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清丈田地。”
“再之后呢?”
容谙却笑笑不再答了。
赵徽鸾其实一早就有预感,但未敢宣之于口,此时,她忍了又忍,终是问出口:
“容卿,你要行新政?”
“是。”
容谙应得果断干脆,赵徽鸾眉头皱得更深了。
“容卿,自古以来,行新政者,无一善终。”
“殿下,臣想做那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