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兄,好久不见,更见风采了啊!”
跟在木桶后边,是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形容清隽,长衫风流,颇有潘安宋玉的风貌。
“云、云公子?云书来?”贾举愣了。
这云家的云书来,一向自视清高,来了河津县后极少抛头露面,也就是刚来的时候他打过两个招呼,乍一看,都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就是我啊,贾兄!”云书来热情比余年更甚。
贾举就纳了闷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这位称兄道弟上了呢?
余年看看贾举,再看看云书来,她也不好意思问,早先没见两人怎么交往过,为何看云书来的样子,似是多年老友呢?
或许是两人在京城里时的交情?
没等余年琢磨更多,云书来笑指着脚下的木桶道:“这是新打上来的带鱼,在渔船上就拿粗盐腌上了,又保鲜,又进味儿!给贾兄接风,这会儿吃正合适!”
余年伸头一看,嚯,好宽好肥的带鱼!
头到尾怕不有六尺多长?
银光闪闪,肉又厚又肥又结实!
带鱼是深海的鱼,钓上来以后出水就死,若是冬天,还能用冰保鲜,但在夏日,渔民们往往得到带鱼鲜鱼立刻用盐腌上。
只是腌得太咸太久,这带鱼的好味道便越失,真与荔枝同理,一日则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
所以它弄到岸上来,越快吃越好!
余年心道,云书来主动拿了海鲜来给贾举接风,看来他们两个交情是特别好?
贾举心道,这云书来与余娘子相熟……这带鱼好肥啊,一定很好吃!
云书来心道,为什么相公快要死了,她却表现得很想吃带鱼呢?是了,死都要死了,伤心做什么,还不如早些想想改嫁的事情!
三人两两相望,各自心中有鬼。
“不如,咱们这接风宴,也请云公子入座吧?”
贾举呵呵一笑,主动打破沉默。
“贾兄既说了,我哪敢不从?”云书来一笑,甚是熟稔地伸手,“贾兄请!”
要接风的那个都主动说了,余年还能说啥?
而且她也好想吃肥肥的带鱼!
四时好食铺便提前打了烊,余年在灶房里头安排了菜单,回来只见贾举一家人整整齐齐,就连本来该在县学里吃中饭的贾文彬都回来了,身边还坐着余晟。
见娘看过来,余昇做个鬼脸,眼珠子瞥瞥旁边的贾文彬。
贾文彬的娘着急忙慌地派人来叫,那小丫鬟气喘吁吁,什么四时好、食铺、带鱼听得人稀里糊涂,余昇跟着贾文彬一路小跑回来才知道,原来是贾夫人心疼儿子,特意叫他回来吃带鱼。
见她看过来,贾文彬羞涩一笑:“余昇弟弟想家了!”
余年强行忍住吐槽的冲动,两个时辰前余昇弟弟才离家,这会儿就想上啦?
“神仙饭来了!”
李嫂手中托了个老大的木盘,里面放着一碗碗的神仙饭,权当开胃小点。
余年亲自端了一碗,放在贾举面前:“请贾老板品鉴。”
“神仙饭是啥?”
贾举没赶上好时候,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一碗如玉髓般的东西。
“爹,你咋连神仙饭都不知道!”贾文彬登时得意,举着碗道,“一服使人清,二服使神健,三服仙来也不换!”
“你小子,书读得不行,吃东西是行家啊!”
贾举又笑又骂地锤了他儿子一把,“你爷爷的,跟你老子一样!”
教训了儿子,他尝一尝神仙饭,大声叫好,一股脑地吞下肚去,才向余年开口。
“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你托付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不少,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余年想到那十来只大箱子,笑道:
“贾老板,我也有些新买卖,要和你谈。”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因有云书来这个外人在场,都道:“先吃饭,过后再谈,过后再谈。”
云书来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微笑饮茶,如玉的纤长手指捏起茶杯,就连那粗糙的陶杯似乎也有了竹林七贤的古朴之味。
他目光盈盈,从桌上的朱砂红杏子,转到余年樱桃口上,秀色可餐。
云书来笑吟吟地喝下一口焦香的炒麦茶,才要开口,只见一个高大英武的身躯堵住了门!
噗!
向来云淡风轻的云公子一口就把茶水给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