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同觉得自己说这些已有些功利了,可看连舟兴趣极浓的。又给他说起学校的师资,学校的人际关系,愚同后来困的睡着了。那日早起后连舟陪他在镇上吃了早餐,他就直接回了学校。
连舟的心思愚同能想来,其实不止连舟如此,柏校长也急切地,想搞一所名校出来。
可东城高中的现状似乎只能在校园文化这些事上折腾了。那次全县参观学习后,柏校长的信心倒更大,但愚同知道这些东西形成理论后,说起来一套套的,什么目标激励,文化引领,情感关怀的,起一阵作用可以,可要长久地起作用就难了。
大家最初的新奇感一过,再刷标语,喊口号就有些滑稽了。学习不是一次短暂的战役,而是长期的坚持,是融进去后的快乐,所以一鼓作气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去年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下来又分析出一堆原因,又提出好多举措。从学生管理到教师管理,从上课到辅导到检查,越抓越细。而这越来越细的管理多了时教师的手脚也就被捆住了,学生也被更多的禁锢起来,于是矛盾问题就多,积怨就多,火气就大。时不时就有学生打架、顶撞老师的事,还有旷宿出逃事件。充满心里压抑的学生明着不能同老师斗就暗地里斗,有划老师车的,有网上发帖骂老师的,有攻击学校的。
愚同一日日就陷在这些事件的调查处理中,学生每有违规、违纪,措施就会更严些,查的就更细些,这就让老师有些疲惫,学生也烦躁。
愚同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学校对他们的要求在超出他们可能到达的高度,没有更好的正视他们的现状。他们的学习不好,只是问题的表象,他们更多的是习惯,性格上有问题。但这些问题的形成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有更深的家庭和社会原因,一味的靠堵是解决不了的。
最核心的是学生们对人生的期许,同学校对他们的期许并不一致。当然在更严的管理下,学校整体看着时是好的、干净的、整洁的、有秩序的,但内在上他们都处在一种不轻松的压抑中,每个人都被一种负面情绪包围着。
所有师生都绷着一根弦,每周放学铃一响,那根弦就松弛了,不止学生包括所有老师都逃似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学校。
愚同能感到学校在让人生厌着,大家不太想说话,不太爱活动了。
因为连说话和活动都要听从学校的安排,这让一切都变得沉重。
愚同与校长谈过,但他发现两人有不同的认识。愚同想的是在现有学生的基础上,学校的现状上,去谋求办一所好的有内涵的普通好学校。
而校长想要的却不是一所普通学校,他要的是一所名校。
明白这点后,愚同也就很少说什么了,他知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创造历史的,但事实上我们太多的人只是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而已。所以愚同能做的只是在某件具体的事情上尽可能的实事求是地对待老师和学生,尽可能帮助老师和学生化解那种心中的压抑。
愚同的态度,让他与校长之间的距离在慢慢拉大。拉大的结果就是校长有事也很少同他商量了,而是直接给主任们讲,所以他显得清闲了些。
愚同只能忍着,最好保持着对好多事情的不知情,但那种死寂和热闹的氛围都让他难受。
莫船是从阳湾到关东的,他没给自己打招呼就直接开车来了东城高中,那辆豪车自然引起大家的注意,好多人不认识他,自己陪着他在校园转了一圈。
莫船说他是到阳湾谈办学的事,事情基本定了,但在一个县上办两所学校是不可的,只能一所是分校。现在的问题是把分校放在关东还是阳湾。在关东莫船也看了,找的地方倒要比阳湾好。
愚同说,为你管理方便,还是把分校放在阳湾吧。莫船说可心里更喜阳湾,而且让来负责的老师也倾向于阳湾,觉得阳湾要比关东更有前途。不过你说的对,于关东而言县城终究是首善之地。
吃饭时莫船问,在学校感觉还好吧?愚同说,就这么个天地,也就这样,谈不上好和坏的。莫船说,听着可没有连舟那份兴奋。
愚同说,连舟是鸡头,自己就可以叫得欢,我一个凤尾就不必出声了。就同莫船说起高中的种种情况,由招生制度产生的影响到学校现状,还有他同校长的分歧。最后说,一个副职做不了什么的,过去看拔苗助长,杀鸡取卵这些故事觉得可笑,现在看看,处处都有的。
莫船听后半天也没话说。停了一会儿说,看来升了科级领导并没解决什么问题嘛。
愚同说,升了科级领导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大错,是不担心谁免你的,即使免了只要不撤职,总要有个去处的。
莫船说,你图的怕不是这。
愚同说,不能免俗,图的也是这,此外还能早点儿离岗休息。莫船说,别灰心,体制内转腾的机会还是有的。
愚同说,谈不上什么灰心,就是有些暮气了。
吃过饭还想留莫船,莫船说不了,他还有事要同局里领导坐坐的,这办个学校不见见领导也不行的。
愚同说,既如此就不留你了,下次我去关府了找你。莫船说,行,没事了,出来转转,散散心。
见愚同送走人,才有老师问是谁?愚同说,青鸟的老板莫船。
那老师惊道,是他呀,看着到底是成功人士啊。
愚同笑笑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