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主宫的司命官已经到了,换上正装赶紧过去吧。”他长袖一甩,一套翠绿色道服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边鹤身上,那道服仿佛通灵,主动地往边鹤身上套,呼吸之间边鹤已经穿戴完毕。那老者随后递过来一件同样翠绿色的披风,上面缀满了各色晶莹的玉石。边鹤接了过来,手猛地往下一沉。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是孔雀去接客了吗?”系上那披风后,边鹤一下子感受到了寸步难行的滋味。虽然背上不重,但尾部被那披风死死地往底下拖,一步一抖,十分束手束脚。
老者眼看边鹤穿戴齐全,他拍了拍边鹤的头,示意看向自己拿出来的镜子。边鹤望过去,呆在了原地。镜中的男子面白如玉,眉眼细长,在翠绿色中清冷而高傲,这等富贵之姿,哪是他边鹤,分明就是辛则易!
边鹤喘了一口粗气,他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降临到了他身上。他知道狸猫换太子这一出马上就要唱到终章,他这个男二号要盛大登场了。昂着头沉稳地在镜前踱了两步,边鹤严肃地向老者点了点头,说:“出发吧。”
老者听闻但没有动,他摇了摇头说:“放肆点。”
“我尽量。”边鹤挤出一个笑容,他很确信辛则易这张脸怎么笑都是那副目中无人而幸灾乐祸的样子,尽管他内心笑不出来。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进了树林的更深处。边鹤跟着老者在树林里闷声赶路,披风拖在地面上和堆积的落叶摩擦,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快他就发现,不同于之前越走树越密,这一次视野越来越开阔,走过的路径似乎可以构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最终,二人跨过一颗倒地的死树,走到了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洞口前。说这是洞口也不太恰当,边鹤上上下下地打量,洞口显然砌得极为规整,入口台阶向下,呈一个“口”字矗立在面前。他有种晦气的感觉——太像一个墓了。
老者在洞口静静地等着什么。不多时,那洞口走上来一个黑衣小童,躬身请二人进去。边鹤和老者对视一眼,拿出十二分的气场,从容地走了进去。
入口处湿气很浓,来自地底的泥土味混杂着腐叶味一瞬间让人有些失神。边鹤下了几阶台阶,身边的透骨湿气忽然全部消散了,甚至似乎有某种柔和的力量在空中取而代之了。台阶不长,边鹤拿捏着贵族的气度,难免扯着披风一步一顿。
台阶尽头是大理石砖的地面,老者刚一踏上,就听得前方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定命者何人?”他中气十足地回道:“辛家独子,辛则易。”
边鹤赶忙跳着下了台阶,原来前方还有一条不长的甬道,远远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轮盘散发着深邃的蓝光,缓缓转动着。轮盘两侧各占着两个黑衣人,想必就是这次的司命官。四个司命官,好大的手笔,边鹤点了点头。他好像开始兴奋起来了,无论是对即将开始的表演,还是对未知的这一切。
边鹤跟着老者做作地缓缓走到了四个司命官面前,他冲四人一仰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一刻边鹤感觉掌握了辛则易这个角色,举手投足尽是贱人风范。边鹤意外的是,老者没有行礼,而是倨傲地抬了抬手说:“劳请四位定盘。”
其中一个司命官“嘿嘿”地笑了起来,他尖声尖气地开口说:
“辛家独子,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