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旷寂静的广场闯入了一种奇特的嗡鸣声,它们不断地钻入边鹤的耳朵里,蚕食边鹤的神智。边鹤痴痴地盯着辛则易眼中的紫光,看着它扭动得越来越盛,越来越快,他不自觉地开始“咯吱咯吱”地磨牙,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抽搐。此刻边鹤的表情极度狰狞,仿佛一头被关了许久乍放出笼的凶兽。
“好了。”边鹤突然感到双手一松,接着他的意识被迷蒙的混沌慢慢地给吐了出来。辛则易蹙眉看着面前的人傻愣愣地站着,微微眯起眼等待边鹤的反应。边鹤脸上仍然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可以注意到他的两颊在轻轻地颤抖。又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柔和了一点,辛则易满意地绕着边鹤走了一圈,叫仆人拿出一面镜子。
“缓差不多该醒了。”辛则易使劲地推了推边鹤,结果边鹤竟一点也没反抗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哎哟,”辛则易怪叫了一声,他活生生看到“自己”的那张俊脸的右侧摔蹭了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惜了。”
再等边鹤回神过来,他已经坐在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里。车内空间极为宽敞,左右大方地各摆着一条软座,靠后还架着一个高挑的香炉,淡淡的白烟闻起来莫名地宁神。边鹤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人在这马车颠颠簸簸。边鹤踉踉跄跄地挪到车前,不等掀开门帘就吼了出来:“停车!停车!”他将头探出去,惊骇地发现这车连个马夫都没有,只有四匹红色的高马跃蹄狂奔,激起一圈尘土。就在这时,马车剧烈地震了一下,最左侧的那匹红马哀鸣着倒了下去。边鹤一个不慎没有抓稳门沿,整个人径直翻了出去,在马背上连弹两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呸。”边鹤这一下摔得浑身散架,又偏偏刚刚在马背上无处使力,害得他吃了一嘴的马毛还是掉了下去。背部火辣辣的痛感让边鹤在地上挣了好几下也没能爬起来,他只有任双腿愤怒地在地上划来划去,却无济于事。
不远处,另外三匹马的嘶鸣响了起来,边鹤头一转,两个高大的白衣男子正朝他走来。他哼哼了两声,又啐了一口吐沫,停止了在地上扭动。那两人走到边鹤身边,俯身将他拉了起来,并帮着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边鹤猛咳了一声,说:“谢谢。”
其中一人笑了起来,说:“你到地方了。”“什么地方?”边鹤突然警觉了起来,荒郊野外,自己从来没出过远门,不要碰见歹人还不自知。白衣两人却没有回话,猛然反手扣住了边鹤,将他抬了起来。边鹤又惊又怒,不由大喊道:“给老子放下!”
他刚一出口,便震惊地察觉到自己接着说不出话来了。边鹤死命地晃了起来,可那两人好似铁铸的树桩般纹丝不动。他本来身上就有伤,这几下折腾更是快拆了他的骨头。终于,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反抗,绝望的无力感在四肢蔓延开来。
许是看到边鹤不再挣扎,两名白衣男子抬着他动了起来。两人脚力极好,可脚下又很稳当,他们将边鹤抬进了路旁的森林,不多时就走到了深处,高大的树木渐渐遮住了日光。边鹤仰着头只能看到一根根树枝横生在半空中,反而像藤曼一样编织交错,压抑得让人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边鹤的背痛的更厉害了。他开始轻轻活动手脚,试图将身子微微侧翻。这时,抬他的两人不走了。他们熟练但粗暴地提住边鹤的头和脚,用力一倒,边鹤就稳稳当当地落了地。一道熟悉的深蓝色焰流从前方射了出来,盘在边鹤的腰间成了套索状。他感到被人轻轻一拉,然后身体就猛地朝前飞了过去。火焰偷偷从腰间爬上了衣领,忽地钻了进去,边鹤的衣服登时鼓胀起来,在急速前进中发出阵阵撕裂声。
当然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边鹤还未察觉到痛觉已经离他而去时,一名须发乌黑却满面褶皱的老者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那老者看着慈眉善目,身着绛紫色流金长袍,两只袖子长过了手,负在他的身后。他眯眼笑着说:“少爷,你来了。”
边鹤的衣服此刻已经裂成了一条条破布挂在身上,他捧起其中一条,在心里骂道:“辛则易你不得好死。”在被那两人抬着的过程中,边鹤在脑子里过了千百个可能,最终把被人绑架这个现状重新确定被绑去给辛则易算命。他怒从心头起,脑子里的那根歪筋再次教唆他犯浑了。
他吸了下鼻子,换上了一副笑脸回道:“哎,您是哪位啊?”
老者眉毛又弯下去一点,他的笑意更浓了。边鹤腹诽道:“这老头怎么喜欢跟辛则易一个表情。”他想起辛则易那张阴阳怪气的臭脸,突然想就这么给面前的老头来上一个大大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