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云开雾散是晴天
看见尤继红走进院子,孙泉源慌忙开门迎接出去。说:“听见你说,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祝贺!祝贺!这真是等到时候了。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尤继红说:“刚才跟良奶,跟鼎娘说话。良奶去街里磨面,让我碰见了。我来你这儿,顺路帮她把面推回来。我俩一路上说的话很多,她说的都是赞扬你的话。到你这门口,又看见鼎娘挎着一篮儿野菜从地里回来,站这儿说了几句话。接下来,我就推门进了你们这院子。我还想着你去哪里干活了,我先来这儿给你把饭做了,让你回来吃个现成饭。谁知道你会在屋里呢。咋回事儿?今天没去上工,咋能在家里休息呢?”
孙泉源把机制砖瓦厂不再要草苫,那么多蒲草窝到队下,心里紧张因为不知道草苫子在制作砖瓦时有啥用处,又去询问期仁达他大伯,详详细细把这事儿给说了一遍。
尤继红听完,又给他报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我在街里听说,不是人家机制砖瓦厂生产砖瓦不需要草苫子,是原来的老领导到年龄退休了,上边又从公安局派来了一个年轻新领导。这个领导觉悟高,责任心强,说买那么贵的草苫子是浪费,不如去买油毡雨搭省钱。他是一把手,他说了算,没走群众路线,他就这样发表了意见。没人愿意跟他抬杠。就这一句话,厂里就把买草苫这事儿给停下来了。”
孙泉源说:“你说这是街里队下去跑事儿那几个人回来说的?”
尤继红说:“那一定是他们回来说的。他们还说,就这一个不要草苫子,就要沟里人的好看了。那么多的蒲草,都窝到手里。那可该咋办吧。他们也都说,想想也害怕,那可是几千块的东西呀。窝到手里出脱不出去,沟里百姓就该骂人了。刚才跟良奶厮跟着,走一路上,话里话外,她也是为这事儿担心。我说:你担心什么?她说:那都是队里的财产,真要是窝到队下,出脱不了,日子长了坏掉,让谁心里不难受?她说的有理。可她没埋怨一句。我问她是发自内心不埋怨,还是觉得这埋怨没用处。她说是发自心里不埋怨。她还说,这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也不能埋怨人家队干部吧。我说:这事儿,主要是孙泉源承头弄起来的,他应该负主要责任吧。良奶说:孙泉源一心都想着老百姓,老百姓都信任他,老百姓也都说了,就是这事儿办砸,大家也都信任他。他是为大家,大家都应该感谢他。看来街里队下的人,不知道沟里队下的情况,他们还想着队下社员群众会因为这事儿骂你们呢。看来他们是想错了。沟里社员群众还是支持你们的。”
孙泉源说:“沟里群众支持,这是肯定的。干部敢于领着大家走富裕路,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让人防不胜防。真要是把这蒲草砸在手里,这罪过也真是大了。你想想吧,老百姓打草苫子,起早贪黑,打了半天,忙得天昏地暗。到最后,没见阳光,没拿到钱,工值还是三四毛钱,你说我们小队干部,可该给老百姓个什么交待?这还不说实际亏损,这还是只说脸面。不过你刚才说那一条,倒让我眼前亮了。不是他们砖瓦场生产条件升级,改用暖房晾砖,那就好办。这就让我心里好受不少。我说,要不是这样:你不是让我跟你去粜粮食,办手续吗。咱现在就去。别再开火做饭了:时间来不及。咱们直接去公社,就街上食堂吃了。下午他们上班,我看着车,你就能来回跑着去把手续办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城走了。我也想实地去机砖厂问一下情况。咱俩就可一块儿回市里,我还可以帮你掂点儿你要捎回去的行李。”
尤继红一听这话有理,孙泉源话刚落音,她就说:“那就别磨叽,这要赶快点,还得去我们队下要牲口,要架子车,领粮食呢。”
孙泉源笑说:“架子车就用我这儿的。咱把这架子车直接拉你们队下装粮食,到哪儿直接去牲口园里牵头小毛驴套上,你坐车,我架车,咱们立马赶到公社去。”
这时不用再跟多麦说什么事情。因为晚上就回来。晚上回来,能说的话很多,也能把事情说清楚。于是,两人厮跟着,拉着架子车,朝街里队下走了。
因为这是要趁公社粮店下午上班这个时间必须办利落的事情,所以他俩抓得很紧。来回也就五十里,不到天黑也就把事情办完,回来了。
当晚,孙泉源便跟队长多麦讲明,再去市砖瓦厂把事情弄清楚的必要性。多麦感觉:人家不要草苫,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人家不要草苫,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瑞叔已经说的很清楚,说的也很肯定:这是人家厂革委做出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若能改变,瑞叔也不用跟人家低三下四说那么多好话了。
至于孙泉源回不回市里,回去多少天,因为不是忙天,再说心情都不好,多麦觉得孙泉源就是在市里多待上几天,散散心也无所谓。他显得懒懒的,脸上没笑容,望着孙泉源,很无奈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局面谁也改变不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回去歇两天,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你把来回车票保存好,回去天数也记好,旅费队下给你报销。这么办,咱们还是符合规定的。你只管放心回去歇几天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儿,回去休息两天吧。这点儿困难我还是能承受得了,我看你嘴上都起了泡,我也觉得咱们都真可怜,你还是回去歇两天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