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停,似无意道:“听说琴心也在,我许久不曾见她,还真有点怀念呢。希望今天入宫,还能听见她抚琴。”
“是。”内侍在旁应承。
他笑了笑,走入宫门。
“佚王殿下,这边请。”内侍上前引路。
“这边?”他眉梢一动,“我若没记错,御花园不在这边。”
“殿下记得没错。”内侍躬身赔笑,“只是,这清早寒气重,殿下又坐车劳顿,不妨先到暖阁小憩片刻,喝杯热茶暖暖。”
“真周到。”他笑道。
这暖阁可不近。
又走了大半天,内侍才止步,停在一座屋宇前:“殿下请进。”
宇文初抬起眼。
面前飞檐陡峭,门窗紧闭,四下秋桐凋零。这座所谓的暖阁,孑然伫立在枯枝残叶间,无端透出一股肃杀。
他淡淡一笑,抬手按上门。
咿呀!
门应手而开。
他举步迈入,才刚落下脚,身后砰地一声,门紧接关得死死。
他淡淡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陈主陛下,让你久候了。”
御书房。
琴心抱着琴,慢慢走出来。
圣上居然不在。
往日这个时候,圣上都会在这里,忙着批阅奏折。而她就静候一旁,等圣上有点累了,就为他弹奏一曲。
近来天天如此。
今天怎么不在?圣上去哪了?
她慢慢走着。
忽然,她听到一个脚步声。这个声音耳熟,是宫中的禁卫,而且还是禁卫之中,混入的一名暗部,刘同。
刘同来做什么?
混入禁卫的暗部,每人各有职责,绝不会无故乱跑。
琴心正在奇怪。
手臂上忽然一紧,刘同已拉起她,闪入一个转角。
“有异常。”刘同说。
“怎么?”她忙问。
“佚王刚才入宫,他在宫门一顿,说了句状似无意的话,很久没见琴心,希望今天能听她弹琴。”刘同飞快道,“佚王的腰间,佩有主上的信物。我觉得,他是故意说给我听,但不知想传达什么。”
琴心一惊:“他有主上的信物?哪个信物?”
“玉佩。”
琴心脸色一变。
蟠龙玉佩,主上从不离身,这是执掌暗部的信物,如今竟给了佚王?!
出了什么事?
“主上没来?”她问。
“没有。”
“佚王去哪了?”
“佚王没有说。他此来由一个内侍引领,想必是圣上的旨意。不管去往何处,他沿途经过之地,只要有暗部的人在,看见他身上的玉佩,定会尾随保护。若有什么异动,也会通知我们。”刘同说。
琴心点点头:“佚王佩着信物,又在宫门传讯,看来情况紧急。如果主上知情,不可能不跟来,想必还不知道。你马上找个人,立刻去通知主上。”
“好!”
刘同走了。
琴心独立转角处,抱紧怀中琴。
圣上莫名不见,佚王莫名传讯,主上一无所知……她忽觉心头突突,手心渗出冷汗,一片冰凉。
宫中发生的事,楚卿还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向野和陈重九查到的事,所以她并没入宫,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刑部。
邱晨整好厚厚的卷宗,放入靠墙的书架上。放好才一转身,他不由一吓。
有人!
方才还空空的屋内,忽然多了个人,正站在他对面,冷冷看着他。
他急忙施礼:“大长公主殿下驾到,臣未及迎迓,还望恕罪。”
楚卿没说话。
她看着对面的人,目光向冰凌一样,仿佛要将人穿透。
邱晨偷觑了一下。
看样子来者不善,他继续躬着身,只好先开口问:“大长公主殿下驾临,是否仍为屈寻一事?臣还在审,一旦问出什么,会立刻禀告大长公主。”
“是么?”
楚卿冷冷一哂:“还没问出什么?”
“还没有。”
“这么难?”
“臣惭愧,屈寻十分顽固,臣会竭尽全力,尽快问出结果。”邱晨说。
“竭尽全力?不用这么费力吧。”楚卿向前踱了几步,看着他一字字道,“邱大人与屈寻之间,何须如此麻烦?你们二位大人,私下不是至交么?屈寻是愍帝心腹,邱大人,你不也同样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