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
公主府静悄悄。
晨光照入窗棂,楚卿坐在妆台前,正慢悠悠梳头。
她没叫侍女伺候。
自从琉月不在,她还没选一个新的侍女,作为贴身服侍,如今公主府的侍女,都是才来的陌生人,她不习惯她们太近。
她忽然发觉,原来在暗部久了,怀疑已成为习惯,信任则变得很难。
她不禁又想起宇文初。
昨夜在颐华馆,当她递出玉佩时,他神色那么特别,那是十分的意外,以及十二分的感动。
因为他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都了解。
他知道那么深沉的信任,对她来说有多难付出,他感动了,抱着她喃喃言谢。谢的不是玉佩本身,而是她对他,终于毫无保留的接纳。
这个傻瓜。
楚卿不觉脸一红。
她的心从不轻付,既已付出了,就是他应得的。
镜中人在微笑。
长发已绾好髻,乌云般盘在头顶,有种素雅的美。再加个簪子吧,一个就好,不要太华丽。
戴哪一个呢?
她看向妆匣内,各种簪钗静置,让人眼花缭乱。
原来有这么多。
以前她梳头,都是琉月伺候,戴什么首饰,也是琉月挑选。她自己从不在乎,更不会为了妆扮,刻意去挑选什么首饰。
她也变了。
不过这个变化,感觉倒也不坏。
她悠悠含笑,拈起这个比比,拈起那个比比,忽然之间觉得,花心思去挑选一件首饰,其实也不那么无聊。
这还挺有乐趣。
晨光缓缓移动,她却乐此不疲。
嗒!
外面一声轻响。
她手上一顿,不由挑起眉。这大清早的,居然有人敢闯入?什么人这么大胆!
还没等她喝问,来人就开口了:“求见主上。”
是向野。
“进来。”她立刻说。
房门一开,向野闪入,躬身道:“未经主上许可,属下擅自前来,望主上恕罪。”
楚卿一摆手:“没人发现你?”
“没有。”
她点点头:“你不传而来,有什么急事?”
“回主上,陈重九已审出结果,属下也查到些情况。”向野取出情报,躬身递上去,“事态出乎意料,特来请主上定夺。”
楚卿接过来。
她一眼扫过,脸色顿时一变。
砰!
她倏地站起,捏紧手中纸:“你先回去待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动!”
“是。”
向野话未落,楚卿已走了,像阵风一样离开,只留下凌乱的妆台。
晨光照妆台。
妆台上簪钗错杂,挑中了的,没挑中的,全都静静躺着,一个也没来及戴。
颐华馆。
这里也来了个人,来的是一名内侍。
“佚王殿下,卫皇请殿下入宫。御花园中锦鲤悦目,请殿下一同玩赏。”内侍毕恭毕敬说。
“我家圣上要赏锦鲤?”宇文初问。
“是。”
“陈主呢?”
“也在。”
宇文初点点头:“这就去么?”
内侍躬下身道:“是。马车在外候着,佚王殿下请。”
“好。”宇文初笑笑,拿出楚卿的玉佩,戴在自己腰间,“走吧。”
马车摇摇晃晃。
眼看已近宫门,宇文初坐在车内,忽然说:“停!”
车停下。
内侍在车外问:“佚王殿下有何吩咐?”
“我想下来走走。”他说着一挑车帘,径自走了下来,伸个懒腰道,“一大早若不走走,辜负这大好晨光。”
“是……”内侍赔笑,“佚王殿下请。”
宫门在望。
宇文初悠然徐行,一步步走向宫门。
守卫的禁卫向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