荦舒打发走了林琛,早就没了睡意。季节上虽已过了早春,但洛安依旧不减凉意,只是刚刚被林琛扰了并无察觉。现下寒风一吹,只着了中衣的荦舒不禁打了一丝寒颤。
陈祁此刻正陪着云娘去收拾东西,林琛想必要连人带物都捉回去仔细查看,倒不如一次性拿了去。荦舒对下人虽不严苛,却也没有什么护短的心情,因此云娘之事并没有过多困扰他。只是想到巫哲的时候,荦舒不免皱了皱眉,此人来路不明,先要进王府,如今又偷了布阵图,守兵的分配可以改,但自建都以来城中的秘道都标注在上面,泄露出去的结果怕是难以预料,如今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人。
不过这毕竟是军营之事,自有浩丹操心,大不了过几日再去找他打听打听。荦舒想着便又抬脚回了后院,招呼下人洗漱更衣,待会儿他还约了人在听雪楼。
听雪楼是洛安最有名的烟花之地,也是荦舒与那群有钱公子哥经常厮混的场所,毕竟人美歌甜、酒池肉林的地方谁不喜欢?
荦舒从小到大交朋友,都是凭喜好心情,有白寻这样的王公贵族,也有砸铁教书的平凡百姓,亦有一群城中富贾商人之子。在荦舒看来,为财、为权、为生计,并无差别。
荦舒所结交的商人子弟里,林安若是最张扬的那个。他是洛安最大的布庄老板之子,昨日也在王府喝酒,便邀请荦舒今日一同去听雪楼,看看那传说中洛安如今最红的歌姬晚凝。晚凝是听雪楼新来的头牌,今年刚满18岁。听说一张脸勾魂夺目,而且琴艺高超,很多人想一掷千金买下她。但听雪楼放出消息,想买得晚凝第一夜的人,必须参加今日的竞价,五千两起,价高者得。
荦舒虽无心竞拍,但此等热闹是肯定要去凑的。
马车停在听雪楼前,荦舒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尤其是穿着一身红衣站在门口的老鸨悦姨。她自是认识荦舒的,这位五皇子虽然从不叫姑娘陪夜,但出手非常阔绰。而且她更认识荦舒身上华丽的云锦和繁复的绣工,更不要说腰间名贵的白玉。今天来的人都是冲着晚凝的名声,个个非富即贵,但荦舒却是其中之最,自是要伺候好的。
“哎呀荦公子,好多天没来了,这么快就把我们听雪楼的姑娘给忘了。”悦姨其实也就三十出头,和二八出头的姑娘们处久了,倒也学上了娇滴滴的样子,此刻一靠近荦舒便把半个胸脯倚在了他身上
荦舒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自是嫌弃得不行,毫不留情地避开悦姨,踏进了听雪楼的门。不过逃开悦姨的他又落入了另一个温柔乡,门内两边的姑娘见大金主来了,纷纷上前拉人劝酒。
浓重的脂粉味熏得人晕了头脑,荦舒却始终是笑脸盈盈的模样,他可从来都不对漂亮的年轻女子生气。
“荦公子!”林安若在楼上正对着舞台的雅间叫他。
毕竟是烟花之地,除了林安若他们几个和悦姨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荦舒五皇子的身份,只当他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而且出手阔绰,只要姑娘陪酒奏乐,从不过夜,深得听雪楼姐妹的心。
此刻荦舒上到雅间,只有林安若和其他两人——展凌和路杉,都是城中盐商子弟,常年跟着运船跑货,练就了一身肌肉,性格也沾染了江湖人的不拘小节。
荦舒刚坐下,展凌就嚷嚷着要他自罚三杯,说好午时见,这都什么时辰了。
荦舒也不推辞,喝完三杯才对其他人说道,“这位晚凝姑娘到现在还没出现,你们约我午时相见,不是等得更久?”
“人家毕竟是头牌,说不定你五皇子想见都见不到呢!”包厢里没了外人,林安若便打趣荦舒。“不过时辰差不多了,估计悦姨就是在等你这个冤大头。”
“爱当你当。”荦舒刚说完,便听到楼下舞台上乐声响起,还真让林安若说中了。
悦姨站在台上,环顾了听雪楼里的客人,待望到荦舒他们时,又谄媚地笑了笑。今日可是她大赚一笔的好时候,这位五皇子若能买了晚凝一曲,以后要名要财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