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荦舒,此刻正在房中酣睡。五皇子仅有的几个好习惯之一,就是醉酒时反倒分外安静,不大哭大笑,也不像白寻似的变成话痨,只是嘴角挂着一抹不经意的笑,眼神不太聚焦地飘向远方,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以往荦舒喝醉的时候,王府中的下人都识相地不去打扰,任他睡到中午还是傍晚。荦舒并不是个苛责的主人,睡醒了自会寻人,也不需要随时有人守在门口。
不过今天,他显然不能睡个好觉了。吵嚷的声音从前厅开始,越来越靠近后院,荦舒终于被吵醒了,不耐烦的在床上坐起,随意挽了髻,在纯白中衣外披了件袍子便出了房门。
“王爷!”府上的管家陈祁正忙着拦住想闯进来的那个人,见荦舒起来了,知道他被吵醒,既怕他责怪,又庆幸自己不用再拦着来人,毕竟那是人高马大的军中将士。
荦舒倒是认出来了那个人,是浩丹帐下的姓林的副将,不怒反笑。
“林副将,火急火燎地闯我后院,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位副将见荦舒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被吵醒的,反倒失了之前的劲儿,知道自己恼了荦舒,此刻便悻悻然停下脚步。
“参加五皇子。”
“现在说参见,是不是迟了些?”
“林琛任凭五皇子责罚,但现下确有紧要之事请五皇子定夺。”
荦舒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副将,慢悠悠在廊边的亭里坐下,又让陈祁差人去泡茶,才对林琛说道,“林副将所困扰之事,不出是军营之事,既是军营之事,为何不去寻秦王?”
“五皇子有所不知,末将今日点兵时,发现有一士兵暗自离营。逃兵事小,但他盗取了御林军护卫皇城的布阵图,要是被居心叵测之人知道城内守卫和秘道,怕是会生无端是非。”
荦舒自是了解事关重大,不过他更疑惑的是,“既然是军营逃兵,盗取密图,你来寻我做什么?”
林琛这时倒是顿了顿,声音里也带了点小心翼翼,“末将盘问了当初争其入营之人,发现他的请愿书上有五皇子的印章。”
大珩的军营军纪严明,筛选严格,但一旦加入便有丰厚俸禄可拿,加官晋爵亦有机会。因此普通人家的男儿除了参加国试,便想加入军营。太平年代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兵马,因此大珩的兵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想当兵先请愿,再等候考核。不过,若是请愿书上有荦舒一样位高权重之人的印章,就另当别论了。
“噢?”荦舒的眉毛一挑,被林琛说的话勾起了兴趣,“我从未记得自己有给任何人的请愿书上盖过章。”
“末将自是知道,五皇子从不理会此等事宜,但章印确凿无疑,因此才冒昧前来。”说这便呈上了那个逃兵的请愿书。
荦舒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的印章没错,他曾经不小心把章碰落在地,磕了一个角,盖出来的印便也有次缺陷,但除了荦舒自己之外并无人知道,因此也不可能仿制。
“此人来自云阳?”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字眼,荦舒开口问林琛。
“所书如此。”
荦舒此时对垂首立在身边的陈祁说道,“我记得府中亦有人同属云阳。”
“是厨房帮忙的云娘”,陈祁回荦舒,“三年前来到王府,就一直在后厨,并未曾听说有什么家人。”
荦舒转头问林琛,“那这个叫巫哲的逃兵,又是什么时候入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