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
陈寅不记得上次做梦是什么时候,或者都做过什么梦。
很奇怪。
按理说对于他这种每天都幻想渴望很多东西的人,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对。
可他每天都是睡得极其舒服,一夜无梦那种。
或许他是有做过梦的,可是记不得内容了吧。
可这次的梦,好清晰。
是个春梦。
梦里,他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纠缠在一起。
她总是扭动着身躯,秀发飘散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朦胧迷离的美艳。
那女子的脑袋和他交颈厮磨,柔顺的长发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柔嫩的玉趾时不时的和他的脚趾交夹着。
一切,是那么舒适,那么令人陶醉。
他们在清风和熙的草地里,相拥,轻笑,天地间的气流都带着香甜的气味。
陈寅就这样笑着,笑着。
一直到笑醒了。
双目睁开,暗黑色的房梁印在眼里。
眨巴着嘴,一时还没从那清晰的美梦回过神来。
突然,嗡!
大段大段的记忆涌了上来。
原本美好惬意的脑海,顿时一阵天崩地裂。
我这是在哪!?陈寅一个激灵,身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嘶。”两股撕裂的疼痛分别从肩膀和右腿袭来,疼得他嘴角直咧咧,倒吸着凉气。
我没死!
陈寅又惊又喜,最后的记忆,那突飞而来的斧头,自己明明已是避无可避了,还以为已是注定无解了。
我竟然没死!哈哈!身体的疼痛让陈寅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知觉的,这就意味着还活着!
呼,长出一口气。
环顾四周。一间别致的厢房,颇为眼熟。
这是哪?陈寅满心疑惑地想下床,身体却一紧,低头看去,自己全身赤裸的被一层又一层纱布裹着。
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受伤得很严重?包得那么多!
可除了肩膀和右腿有点疼,其他地方没事啊。
赶紧用手摸索着全身。
纱布勒得实在太紧,也没觉得其他地方有问题,陈寅干脆一条一条地将它们全部扯开。
嗯?
记得腰间是受了伤的,可陈寅看着自己腹部,光滑平整,毫无半点异样,倒是右腿和左肩有着两道莫名的伤口。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陈寅眼皮一跳,全神戒备的看了过去。
“哎,也不知道大哥何时才能醒来,或许那样才最。。。呀!大哥!”
就看着张二苟端着的水盆毛巾哐当的落在地上。
看到进来的是自己弟兄,陈寅松了口气,可张二苟一惊一乍的样子,让他很是奇怪,还纳闷着,张二苟已经一个健步扑了过来,在陈寅诧异的神情里,一把将他抱住。
“大哥!”张二苟带着激动的嘶吼。
感受着这相伴多年的弟兄真情流露,陈寅心中亦是有些激荡,轻笑地拍着他的后背,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怎么了?啊!二苟,快住手!大哥的伤!”这时王敏和李伟从后面奇怪地跟了进来,在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一下顿住了,继而惊慌的叫了起来。
“啊!对不住大哥,我忘了你有。。。伤?”张二苟被这一喊,也是极为惊恐地赶紧放开陈寅,嘴里慌张的道着歉,可说到最后,对着陈寅的身体傻了眼。
他们的反应让陈寅摸不着头脑,再看到身边的纱布,以为三人是在诧异这个,陈寅赶紧解释道:“因为太紧有些难受,我就把它们解开了,也不知谁干的,你们看,我这不是没事的嘛。”
“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你你还。。。不是,你的肩膀,你的这,这,还有那。。。”张二苟一脸震惊,对着陈寅各部位指来指去,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去叫大夫。”李伟神色慌张地飞快跑了出去。
额,陈寅顿时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也是一脸惊疑的张二苟、王敏二人。
良久。
“老夫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像陈军侯这样的事情,除了上苍显灵,老夫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了。”
头发花白的春升堂吴大夫,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几乎都快把胡子揪下来也浑然未觉,声音带着颤抖的说着。
陈寅双目圆睁,眼神迷离。
整条肩膀都快被剁下来的,右腿还被打得腿骨尽碎,浑身伤口无数,昏迷半月有余,期间数次踏进鬼门关,直至昨夜稍有缓解,今日却几近痊愈。
怎么回事?我真的受过这样的伤?陈寅诧异着。
“还请吴老再为我家军侯检查一番,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没有。”
李伟亦是神情有些飘忽,但还是能稳住心神,对着吴大夫说道。
吴大夫摇摇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陈军侯伤口痊愈,脉象平稳内伤无碍。只是躺太久了身体有些虚浮而已,老夫开些进补的方子,好好。。。调养一番,就该没事了。可。。。可喜可贺。”吴大夫重复着最后的话。
王敏和张二苟两人听得是惊喜交加。
李伟却皱着眉头打量还在发呆的陈寅片刻,突然目芒一闪,转头对吴大夫肃容沉声道:“吴老是看错了!”
“啊?”吴大夫诧异的道。
“虽有吴老妙手回春,我家军侯安然苏醒。但军侯身上重伤依然未愈,尤其是腿伤、肩伤更是有残疾之险。你看陈军侯疼痛难忍,还请吴老开良方善药,并为陈军侯包裹伤口,以防伤势恶化。”
李伟的话,让吴大夫和张、王二人一愣,张二苟诧异地道:“李哥,大哥这不是痊愈了吗?”
“你又不是大夫,知道些什么!吴老?”李伟盯着吴大夫,厉声对二苟喝道。
张二苟顿时横眉倒竖,便是欲要骂出声来,一旁的王敏却急忙拉住他。
看了李伟神色古怪的样子,王敏似是明白他要做什么,对着张二苟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除了陈寅,张二苟最服的就是王敏,见他这般,也只得按下怒意,喘着粗气不再开口。
“吴老,还请施药。”李伟又沉声说道。
“啊,是是,陈军侯伤势依然严重,老夫这就为他包裹伤口,再开些疗伤药方。”
三人皆是身高马大,看着就不是善茬的强人,此时一齐盯着自己,吴大夫在愣怔之后,急声连连点头,然后从药箱里拿出新的纱布柳枝,要为陈寅重新包裹。
陈寅也一下回过神来,奇怪的正要开口,耳边却听到李伟说道:“军候,你重伤未愈,先让吴老为你诊治一番,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