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将她一揽,捏着她精致的下巴问她台下的可是她表弟。
苏云点了点头,说在母亲嘴里听过有这么一门亲戚。
匪首开怀,当即宣布今日山寨大宴。
苏云推说自己举目无亲只有这一个表弟,想与表弟话话家常,匪首自无不可。
两个人进了后山,苏云把他带到那个让她满是屈辱的屋子里,留下了热泪。
周文好生安慰,便说过得几日,自己摸清了山寨的机关暗门就带她杀出去,苏云乖巧的点了点头。泪光里泛出了几分希望。
不过苏云博闻强识,匪首酒后也多次说过几分山寨哪里哪里有些什么布置,有几个不长眼的蟊贼曾上过山栽在那里过。
当下把这些地方都说给了周文。周文看爱人如此,当下心痛,将其抱住好生抚慰。
苏云擦了擦眼泪,强打起精神。转身端出了酒杯和酒。却只斟了一杯,让周文喂她。
周文连忙将酒杯举到爱人唇边,苏云将之一口饮下。
随后开始说自己的遭遇,她的遭遇很悲惨,但是她说的却无动于衷,好像在讲述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他们冲进我家,杀了我的爸妈。将门口的老黄也攮死了,水仙来帮我,却被小喽啰们掳了去,光天化日的在院子里就把她奸污了。我被匪首带上山,当天晚上就洞房花烛。掀起我盖头的手被烛火映照着像我父母的血一样红,我无数次想过出阁的情形,我一直以为,掀起我盖头的该是你的手。
可是那双手并不是你的,你让我等五年,我就等你。我也不出门,每天就在这张床上任他摆弄。每天也都会想起你,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可每天都这样漫长。等到一年之后,我就记不清日子了。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来了。也好,老天也算待我不薄。”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云没有哭。
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周文把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可他渐渐的感到心上人的心跳越来越弱,呼吸也越来越缓慢。
他定睛一看,苏云面如金纸,嘴角渗出血迹。
苏云伸出手抚摸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你终于来了,我不怨你。是我没有福分成为你周文的媳妇。酒里有耗子药,是我偷偷留下的。要想我,也别太想我。再找一个,好好过以后的日子。也不用为我报仇,老天爷都看着呢,早晚也会收了他们。
你放一把火,把我烧了吧。他们都在前山,不会过来的。你把我带回我家祖籍,我想去看看白山黑水。”
苏云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气若游丝。说完登时气绝。她一直在等周文,周文说过他回来,那苏云就会一直等。
苏云没有将耗子药下在给匪首的酒里,因为匪首从不喝她准备好的酒。他的饭菜都是和杂鱼们一起吃的。这几十个杂鱼,手上功夫平常,但是欺男霸女都是好手。日日聚在一起大口吃酒,大块分金,虽然伤天害理,倒也快意。
周文抱着爱人余温仍在的身体,虎目含泪。
他擦了擦眼泪,出了门去。
当夜月黑风高,周文借着月色的掩护像一头敏捷的豹子,穿梭在夜幕之中。
匪首已经在回后山的路上了,一行五个头目,喝的酩酊大醉,步履蹒跚。
几个人还商议,让新来的表弟坐第六把交椅,他的本事好,让他做先锋去打下张村那块难啃的骨头。
而下一秒,摸过来的周文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砰砰砰砰”连开四枪,四人相继倒地。他的枪法很好,相距不过十米,面对几个醉汉,他基本不用瞄准也不会脱靶。
枪声化作镰刀划破夜空,又被疾风卷成了四个人口中呜咽,今晚周文就是挥舞镰刀的死神。
他从两米高的崖壁上跳了下来,手中的枪指着匪首,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周文将驳壳枪抵在他的腰间,压他回了后山。当着苏云的尸体,把匪首绑了起来,又掏出了军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剐了此人。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周文将房门锁好,又往前厅跑去,对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说“老大让我们去前厅集合。”
等他到了前厅,混混们已经聚齐了。
他大声说道“大家的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他的语调从未如此轻松过。
自从开始练武之后,他的话一天比一天少,语言也一天比一天尖刻。
如此让人温暖的语调,已经很久没有在他嘴里出现过了。
“你们都得死!”他笑着扔出了自己用几颗手雷绑在一起的炸弹。关上了房门,向高处跑去。
轰的一声,前厅破开了一个大洞,太阳跳出山顶,照在到大洞里,整个前厅都亮起来了。
周文在高处,对侥幸跑出来的人挨个点名。
手里的驳壳枪变成了夺命判官笔,每一次扣下扳机,都会把他们送上轮回之路。
很快,几十人的山寨就这样死绝了。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四把交椅的尸体挂在山寨门前,将喽啰们的尸体筑成了京观。而匪首,这个没名字的男人在后山的屋里已经被剐成白骨,骨头上还有小虫在爬。
周文下了山,在早已破败的苏府中找到了这个木匣,他又将苏云的尸体拉到了吉春安葬了。
在一九四九年,他把名字改成了周大红。
凭着开过大车的经验,他也成为了酱油二厂的一名卡车司机。就这样晃晃悠悠十余年,肺癌即将带走他的生命。木匣传给周秉昆,他和苏云的爱情也有人继承。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看得出周秉昆功夫不错,而郑娟和周秉昆的相处方式也有些像他和苏云的相处方式,所以在青共农场看到周秉昆的背影他会感慨良多。
有情人将美好的爱情延续了下去,并且与自己的爱情相似,周大红一生难言的痛也被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