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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还想再说些什么,芣苢不等平阳侯说完,转身就走。去岁皇帝才警告她,要谨言慎行;月前,长公主还因他们的旧交找过芣苢的麻烦。这里又是深宫,不论芣苢是后妃还是宫人,都不便和外男说话。于是,芣苢不顾其他,转身就走……
平阳侯见芣苢抽身离开,急切地追了过去。
“若莘,你等一下,我就和你说几句话,看看你过得如何?”
“若莘,若莘。”
芣苢见平阳侯追来,从小步徐行变成急行。见平阳侯不罢休,索性跑了起来。平阳侯见芣苢此般,不得不伸手抓住了她。
平阳侯文官入仕,却是以武功封爵。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的手特别宽大有力。被平阳侯握住手腕的抽不出身的芣苢,只得停下脚步。
“平阳侯,请您自重。”芣苢一边说一边想抽出手来,奈何不可。
“这是皇宫内苑,您是长公主驸马,在这里对一个宫人拉拉扯扯的,如果他人看见、如果公主知道了,您可能只是清誉受损,而我呢?您想过我该如何自处吗?皇帝、公主,该如何处置我?”
说完,趁平阳侯思考的间隙,大力甩脱了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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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不动手了。但是请别走,作为故友,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过得如何,身体可还康健?”
在平阳侯看着芣苢的空隙,芣苢也偷眼看了看平阳侯。芣苢对平阳侯的记忆还停留在15年前,那个时候的他,虽弱冠,但已经成为了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看起来文文气气的;笑的时候,露出一颗小虎牙,看起来又憨憨的,甚是亲切好看。
芣苢家中多有世家公子、干谒文人出入,芣苢见过那么多才子、游侠,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而现在的他,文职无望,改奔武功。后来剿匪平判有功,被兵部尚书举荐调任南赣省做巡抚。在南赣主政五年,颁布乡约、办社学,约束乡民;武,实施保甲,联合乡绅,出兵剿匪。五年时间,就治理好了南赣地区百年匪患,敦厚了民风。政绩传来,皇帝大家赞赏,赐其二等侯爵。
这些都是芣苢关在配殿的时候听到宫人们说的。在我朝,尚公主的驸马可能是没有太大希望能够获得仕途上的荣耀的。他们也大多被授予闲差闲职,也正是为此,京城中的真正的百年世家都不太愿意娶公主。
但是平阳侯,靠着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挣了一个爵位。
多年的边疆历练,多年的军旅生活,脱去了他之前的公子气质,脱变成了现在的大将军。现在的他凛然伟岸、如山似塔。说话的声音也浑厚低沉,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柔。
两个人相顾无言。芣苢先开口道:“平阳侯,如果您无事,我真的要告退了。”
平阳侯仿佛没听见芣苢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瘦了不少,脸上的血气也不足,脸色……呃,还蜡黄……看来你过得艰辛。”
“你要多保重……”
芣苢听到这声保重,心理柔暖了一点,这声保重,这份关心,已经距她太远了。
一瞬间的柔暖,被芣苢的清醒瞬间击醒。
“平阳侯,我年近三十,曾犯过大错;承蒙皇恩,饶我性命,现虽为宫人仆役,但好在衣食无忧。我满足于现在的境遇,也未曾有半点抱怨。”
“前尘往事,不可追忆,不能追忆。”
说完,顿了顿。说道:“平阳侯,我真的要走了。”扭头之际,芣苢小声说道:“平阳侯,您也保重,以后还是不见了,见了也当不相识。”
说完,芣苢拔腿就跑,不给平阳侯追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