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哪能有如此绝世,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属下怀疑……怀疑此子应该与京都皇……”
“止住,不可胡言乱语!”
一直面色平静如水的县令情绪突然变化,沉着脸将张捕头打断:“有些事不可胡乱猜疑,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捕头诚惶诚恐,他赶紧闭嘴,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百里候,听到自己的猜测之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从侧面反映出他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乾列,极可能有龙种在。
当世,大齐皇室有十子,除却第十子夭折,其余九位皇子有八位是当世人杰,担任庙堂要职,其中第九子,痴迷于武道混迹江湖之中,不为人知。
大齐历代皇主传承,没有长者为先一说,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出都有可能会是成为齐主的那一个,至于是谁,钦天监早就有了人选。
虽说大齐国泰民安,但是皇室之中,暗流涌动,曾经发生过许多不光彩的事情,为了齐主之位,各大龙子之间时常发生碰撞,只不过明面上不曾发生过什么,暗地里却是杀的血流成河。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皆知,但是没有人敢说出口。
比如当今昭帝,继承大统便有些不清不楚。
恒帝有八子,个个都有盖代之资,除却一直无有作为,且是庶出的昭帝外,其余七位龙子皆都先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便是数十年前,轰动大齐的龙劫案。
恒帝驾崩,数位龙子从四面八方尽数回京都送老帝入陵,结果无一幸免,全部在殒命途中,死因出奇一致,均是死在雷劫之下。
唯有第八子齐昭,幸免于难,一路畅行无阻,毫发无损回到京都。
老帝驾崩,七位龙子也尽数归西,一时震惊庙堂朝野,那一日被称之为大齐龙劫日,当真是暗无天日。
钦天监,玉阙宫,天师府三大势力倾巢出动,要查清原委经过,甚至有不下三名经历过黑暗时代的人物出世,联手推演未来,最后结果不了了之。
听闻,死去的七位龙子之中,有钦天监早已推演而出的继位之人,可惜,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八位龙子,七位丧命,唯有昭帝存活,为了延续皇室血脉,不得已之下,钦天监只能改了继位人选,立齐昭为帝。
当年龙劫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世人不知,但是百姓心中清楚,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才会发生那般局面。
见县令大人变了颜色,情绪起伏跌宕之后,张捕头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陆正安会不会是当今皇室埋下的一颗暗子,为的就是不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若他的猜想是真的,那昭帝百年之后,这大齐的皇主岂不是那陆正……
“啊……”
张捕头惊出了一声冷汗,他胡思乱想,自己吓到了自己,一瞬间瘫软到了地上,面目呆滞变得失魂落魄。
“唉,你这又是何必!”
县令摇头叹息,神色有些落寞。
他很神秘,能够看透别人心中所想。
刚才张捕头心中的起伏变化,他都瞧见了,面皮抖动不止,毕竟张捕头心中所想触动了禁忌。
“那不是常人能够操心的事情,且行且看就是,不易过多沾染!”
最终,他说了这么一句。
县令对张捕头是真情实意,一切明了,虽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几次暗中提醒他要注意一些东西。
“大人的意思是,我应该离那些人远一些吗?”
张捕头呢喃,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飘渺。
“不必刻意敬而远之,一切随缘。”
县令摇了摇头,正欲再说什么,忽听得门外脚步声杂乱如麻,紧接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头儿,我们……啊,属下拜见大人!”
一群捕快全身湿透,神色诧异,单膝跪地行大礼。
县令瞧见这十几位,面上露出笑意,站起身来双手虚托一把,道:“辛苦你们,快起来吧,在衙门便是在家中,不必如此多礼!”
一群捕快互相对视一眼,匆忙起身站到了一旁,他们面上的惊讶还未退去,没有想到大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县令瞧着十几名捕快,身上湿透,衣襟上下滴着雨水,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开口道:“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去,我和张捕头在这里等你们!”
“大人……”
一群捕快诚惶诚恐,不敢离去。
“大人好意,不能辜负,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换衣服!”
适时张捕头开口,语气激烈。
一群捕快看看大人又看看张捕头转身赶紧离开去换衣服去了。
等一群捕快走后,县令道:“乾列有你们,是乾列之福,只可惜我位卑权轻,不能给你们青云大道!”
张捕头闻听此言,回道:“大人,我们无怨无悔,既然入了此道,便要对的起本心,他们啊,也都曾有凌云壮志,随着岁月流逝,年岁增长,才明白人活一世,不只是为了往上攀爬,也要对得住本心!”
县令哈哈大笑,道:“这话错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天道酬勤,我在此跟你说句实话,且行且看,不会辜负你们!”
张捕头附和笑意,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心中,虽认为县令大人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能让他这一群兄弟平步青云还是做不到的。
说话的功夫,一二十名捕快换好了衣服回来了,穿着整齐的站在了大厅中。
“见过大人,头儿!”
一群人行礼,县令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笑意,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张捕头一眼。
张捕头会意,转身看着一群人道:“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
捕快中一人回道:“按照头儿的吩咐,已经将所有滞留送子观的百姓送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见这名捕快吞吞吐吐,张捕头急了,低声呵问。
那名捕快低头,小声道:“属下办事不利,今日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些许妇人……”
闻听此言,张捕头心中咯噔一下,急道:“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噗通一声,捕快们跪在地上,颇为无奈,回道:“回禀大人,头儿,也不知怎么,昨夜还好好的,送子观中由我们看守,观外有三百守城官丁看守,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午时我们找来马车送他们离开之时,少了数十妇人!”
“我们现在已经查明,这数十妇人都是来送子观还愿的,她们已经诞下子嗣,除此之外,未曾有其他妇人!”
“得到消息之后,我们立即准备回衙门告知头儿,正巧碰上了头儿派来叫我们归队的兄弟,便一起回来了……”
听这位捕快兄弟道清楚来由之后,张捕头沉默了。
县令大人坐在上座,面上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张捕头低声呢喃,道:“没有错了,和那王二村中的情况一样……”
想到此处,张捕头立即对县令道:“大人,乾列果真是要出大事了……”
县令点点头,稳如磐石,回道:“我都知晓了,不必惊慌,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县回来了,若是没有作为,如何对得起钦天监,对得起庙堂,对得起仙齐主?”
“还要劳烦众位兄弟再跑一趟,随张捕头赶往所谓王二的村庄前去查看,切记途中你们会遇到一些变故,不要过于担心,一切听从张捕头的安排!”
“好了,你们下去准备,我有话要对张捕头说!”
一群捕快领命,退下去了,大厅中只剩下张捕头和县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