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惋惜地叹口气,抬头一看,纨绔们都用同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眼神中既有对余初目前表现出来的抠门感到震惊,又有仿佛预见自己未来的沧桑。
余初不想探究这短短时间里,纨绔们的小脑瓜到底想了些什么。她见桌上的菜已经开始变凉,自己提起筷子,夹了一份鱼脍,坦然自若地品尝起来。
在这寂静无声十分尴尬的氛围中咽下这片鱼脍后,余初指了指桌前琳琅满目的菜品,对纨绔们只知道看不知道干饭的行为表示不解:“你们怎么不吃?这桌可能是徐弟最后一回请客了,不吃下回可得自己付银子了,别浪费他的一片心意。”
纨绔们内心有槽不知道如何去吐。
不过此话一出,包厢里面的沉寂也被打破,那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氛围终于重新流动起来。
脸黝黑率先坐回位置,给自己舀了一勺羹汤,顺道招呼着其他人:“李兄说的有理,快,咱们吃完才能出去玩玩。”
其它纨绔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包厢中又开始热闹起来。
“最近那群玄字班的那群王八蛋又开始来挑衅咱们,说要再跟咱们比比马球骑射。”
脸黝黑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筷子嚣张地晃晃:“笑话,马球骑射不是咱们的强项么,他们怎么回事,几日不见,就变得不认识他爹了?”
“啊不是,是武科那的玄字班。”
纨绔们瞬间沉默。
继而炸开了锅。
“他们有事吗,放过我们这些射中靶就是胜利孩子吧。”
脸黝黑唰的站起身,十分霸气地将脚踩在椅子上:“有本事他们跟咱比比写诗做赋啊。”
静默。
无人应声。
一个人悄悄道:“那,那我们好像还是比不过。”
……
余初边吃着饭,边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几个谈论一些关于国子监的爱恨情仇。
倒是知道了不少国子监里的情况。
吃到八分饱,余初放下筷子,拂拂衣袖,对着纨绔们点头示意,表示自己要先行一步。
脸黝黑不干了。
他道:“李兄,最近你怎么都不跟咱们一块出去玩了?说,你又找到什么好地方,还不跟兄弟们分享分享。”
脸黝黑若有所思道:“你不会只是想出来蹭个饭吧。”
余初一顿。
余初轻描淡写道:“怎么可能。”
见到脸黝黑还是一脸狐疑,她又开口道:“不过倒是真有一个好地方,我这些天来每日都过去。”
脸黝黑他们顿时来了兴致,等着余初继续往下讲讲。
然而余初却卖起关子来:“我先暂且不说,等到了地方你们便知道了——现在先跟我去一趟药铺,我们先把药给拿了。”
纨绔们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当机立断跟着余初前往药铺。
只见余初熟稔地悄悄药铺的柜台,对着药童道:“前几日我在此定的药送到了么。”
前几日余初在这间药铺里面定了大批量的药材,哪怕是在京城屈指一数的药铺中,这样大的单子也是难得见到。
因此药童对余初的印象很深,见到是余初,立刻反应过来:“客人您要的药材已经都到了,是否需要雇人来帮忙搬药材?”
余初摇摇头,她朝着那群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纨绔子弟们努嘴,线条凌厉漂亮的桃花眼中晕着笑意。
她道:“这不就有人么。”
药童顺着余初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一群身着锦缎华服,一看就是富贵公子的白斩鸡,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
现在的公子哥们,爱好如此广泛了么。
脸黝黑他们站在药铺外面,没有听见余初在讲些什么。
他们面带好奇地往里看着,时不时兴奋地谈起等会要去玩的地方到底在哪,根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悲惨的遭遇。
当然,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见到余初走出来,脸黝黑扬起地主家的傻儿子般的笑脸,朝着余初大力地挥着手:“李兄,你买了些什么?倒是让兄弟们看看。”
余初体恤地颔首,超额满足了他的要求。
随后,三大袋的药材出现在脸黝黑的身旁。
脸黝黑坐在马车里,跟着一马车的药材大眼瞪小眼。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错,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余初让车夫自行回府,自己则翻身上马,驭着马信步前行,向着郊外的义诊处走去。
因为耽搁了片刻,余初他们一行人到的比以往稍迟些,停下马车的时候,王神医已经开始义诊了。
摊前是绵延不绝的队伍。
每个人皆是衣衫褴褛,看着王神医义诊摊的眼神里带着渴盼。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怀里的孩子脸颊微红,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妇人边安抚着怀中的孩子,边焦灼地探头望着前方。
脸黝黑闻着马车里一股药味简直窒息,见到马车停下来,立马兴冲冲地探出脑袋,想看看这李兄成日来的地方长什么样:“李兄,你这地方——”
脸黝黑的声音戛然而止。
富贵公子哥们成日鲜衣怒马,饮酒划拳,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鲜亮而充满生气。最苦的日子不过是被人压着学习,被夫子家人恨铁不成钢地骂上几回,零用的银子不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