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王神医正在给眼前的少年接骨,看见这么几辆装饰雕花都异常精致的马车,冷哼一声,又重新将目光放到眼前少年这里。
余初将自己车上的药材卸下,放到地面上。
听到脸黝黑的呼唤,她伸出左手招招,示意让他们下车,顺道把药材卸下。
脸黝黑他们帮自家兄弟搬下药材,这才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泥泞,走到余初的身边,对她悄声道:“怎么来这种地方。”
几个年纪参差不齐的孩子走过来帮忙搬药材,听到脸黝黑的话,脸色瞬间变了,其中一人立刻阴阳怪气道:“是,咱们这破地方还真不配让您过来。”
脸黝黑之前都是别人捧着他说话,就连皇上的兄弟都跟他称兄道弟,什么时候被一个外人这样呛声过,立刻恼怒起来,撸起袖子就想上手:“你!”
余初握住脸黝黑抬起的手,抬头对几个孩子歉然道:“他的嘴巴不过脑子,但是实际上没有其它意思。今日便是他们帮我将药材带过来的。”
脸黝黑听着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好像又的确是在帮着自己说话。仗着有人撑腰,脸黝黑叫嚣道:“对啊对啊,我们好心搬药材过来,你还骂我。”
那几个孩子对这群格格不入的纨绔子弟一点好印象也不曾有。
但碍于余初的面子,再加上不论因为什么,纨绔们也还是将药材搬了过来,他们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正当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时,接好骨的少年偏过头来,露出黑沉的眼睛。他淡声道:“把药搬进去吧。”
听到这话,他们才板着脸,搬起药材往里面走。
这群几个孩子都瘦骨嶙峋,伸出的手似乎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头,搬起的药袋似乎都能比他们还重。
脸黝黑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对手,还没说出口的胜者宣言就这样卡在喉间。
余初撇了眼脸黝黑,没说什么,径直抬起药袋往里面走去。
脸黝黑挠挠后脑勺,搬起两袋的药材,风风火火地走进药铺里,路过几个吭哧吭哧的孩子时,特地趾高气昂地哼一声。
孩子们:“……”
余初将药材放下,路过王神医的时候,只听见王神医道:“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这几日里闻讯而来的人愈发多起来,更有一些需要留下养伤,来往煎药,只有两个人实在不够用。
王神医之前与京城的怀德堂和御医都闹的不是很愉快,再加上他本没打算在京城久留,便也没将弟子们留在身边。要让王神医找人是有点难度。
余初前两日也意识到了这点,将找帮手的事揽下。
今日便带了一群纨绔们过来。
余初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颔首道:“刚好他们都没什么事做。”
见到王神医有点不满,她接上一句:“而且还不用给银子。”
王神医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王神医世家出身,游遍各洲的时候,也都受人尊敬,到自己家门口了才切身体会到没有银子的心酸。
余初见到王神医不吱声,也不再打扰王神医做事。拍拍手中的灰,将脸黝黑他们几个拉到一边。
几个纨绔稀里糊涂地干完活,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恍恍惚惚,彷若现在还是一场梦。
没等脸黝黑他们发问,余初已经先一步说道:“我最近就是来这里,是个好地方吧。”
纨绔们抬头看看余初,又看看这泥泞的道路,鸟不拉屎的荒芜,抬头看看这眼看着就要不行的破房子。
一时间不认识好地方这几个字。
脸黝黑磕磕巴巴道:“是,是好地方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
余初手向后一划拉,将后面的人围起。
“这里救助困苦的百姓,让他们有药可医,怎么不是一个好地方?”
脸黝黑哑口无言。
是好地方,但这不一样啊。
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他以前不这样的!
余初看出脸黝黑满头问号,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我听余初说起这里,为了讨她欢心,我过来帮忙。”
纨绔们点点头。
余初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然后我便发现,王神医是王老头儿的叔公。”
见到纨绔们似懂非懂的样子,余初挑着眉,提醒道:“要是以后课业没完成,不就有理由了么。”
纨绔们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花费时间做好事,没完成课业怎么了。
这样再念叨他们不求上进不懂人间疾苦,不就没理了么。
余初见他们反应过来,冲着大家眨眨眼:“课业还是干活,二选其一。”
脸黝黑率先挺起胸膛。
他拍拍余初的肩,不赞同道:“李兄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那种想要逃避课业的人吗。”
他义正严辞,说话时身后好像有光芒万丈:“兄弟在追姑娘,我们怎么能在一旁袖手旁观!”
余初将脸黝黑转了个方向:“别背对着太阳,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