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移向余初。

少年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她：“？”

余初微笑着颔首道：“是我。”

少年：“……”

少年：“！！！”

四周无人大声喧哗，但是窃窃私语声不断。少年咬牙，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滚烫。

他哼了一声，企图用音量来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纨绔形象：“救了本少爷是你的荣幸，这块玉佩抵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再来纠缠。”他摘下腰间的玉佩朝余初扔去，招呼上躲到一边的车夫，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丢人现眼的地方，“本少爷还有事，先走一步。”

余初选择将他说的话当做耳边风，她伸手接过抛来的玉佩，微笑着提醒少年：“还有旁边的这位书生，他的妹妹差点被公子的车夺走了幼小的生命，公子难道不该有所表示？”

少年浑身一僵。

余初挑眉，慢条斯理道：“还是说公子就是这般草芥人命之人。”

少年噌地转过头，从花枝招展的孔雀变回了气势汹汹的大白鹅。他指着余初直跳脚：“放他娘的屁！本少爷怎会做如此没品的事情！刚刚我又不知道这事，现在知道了该给的钱我才不会赖着。”

他大手一挥，摆出了一种撒出黄金千两的架势：“记账！明天再给！”

话一说完，少年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然而耳根已经变得通红。他昂着首，上半身尚还保持着仪态，双腿迈成风火轮。

余初等他即将脱离人群的时候才幽幽开口：“等等。”

少年简直要对这个姑娘的声音产生阴影了。

少年发誓他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余初眼中戏谑的笑意。

她是故意看本王出丑！

世上怎会有如此恶劣的臭丫头！

少年愤愤地想着，粗声粗气道：“干嘛。”

余初晃悠着手中的玉佩，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车夫身上，转瞬便收了回来。

余初微笑道：“没事，只是想叫叫你罢了。”

少年沉默。

沉默间似乎还能听见磨牙声。

等少年气冲冲地离开后，一旁安安静静的卖字书生才带着自己的妹妹上前来，朝着余初郑重地鞠躬道谢。

卖字书生身上穿着的长衫下摆手肘处都有着补丁，衣裳洗得发白。他对着余初抱拳道：“鄙人姓范，字程安。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日后若是有需要用到范某的地方，范某定当竭尽全力。”

身旁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也学着她哥哥的样子弯着腰，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救童童，如果有需要童童的地方，姐姐不要客气。”

余初伸手戳了戳童童的发揪：“好的，姐姐一定不会客气。”

随后方才抬头朝着范程安道：“无需多礼，今日若是我不在此，也会有人出手相助。”

范程安抬首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到小翠朝着余初走来，他垂眸压低声音道：“您身旁的那个姑娘……她时而会回到西街小巷中去，送些银钱。”

余初抬眼看了一下范程安，道：“我知晓了。”

见余初波澜不惊的样子，范程安笑了笑：“本见姑娘与身旁人有些不和，想回报姑娘一番，如今看来，是范某多虑了。”

见小翠已经走到跟前，他再次向余初鞠了一躬：“范某便不在打扰姑娘了，告辞。”

范程安一离开，小翠便走到了余初的跟前。

方才兵荒马乱的时候她在一旁没上前来，直到那位非富即贵的少爷走了之后才过来找余初。

自然也见到了余初和那书生交谈甚欢的场景。

她心底暗暗鄙夷了一番余初的眼光，不去巴结刚才那个富贵少年，反而来和这穷酸小子凑得如此近。

她开口道：“小姐，您跟那人说些什么——”

“嘘。”

余初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十分不耐地让小翠闭嘴。

她皱着眉，骤然转头望去。

只见西街仍是人来人往，打铁铺子传来叮叮咚咚的打铁声，路边小摊吆喝着路人，平凡而又充满烟火气。

余初狐疑地盯了一会，没发现半点异常，这才转过头。

这边小翠在为余初的态度暗暗咬牙，没想到余初回头的如此之快，脸上的不满还未来得及收起，便撞进了余初的眼中。

只见余初的眼睛黑而沉，里面尚未收起的审视之色锋利如刀，刮得自己生疼。

小翠被这眼神刮得心中一跳，再看时余初已经移开了目光。

余初无意在此久留，她刚才感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虽说什么也不曾看见，但她还是警惕起来。

余初道：“回去吧。”

小翠压下自己心中的纷乱，垂首回道：“好的。”

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西街中后，一个人从小巷中走出，也消失在人群里。

余初回府后她便提着木棍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看着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紫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心情舒畅地回去洗漱上床。

她还做了个美梦。

于是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顺着窗沿爬上了余初的脸颊时，睡梦中的余初皱着眉，好似不想从睡梦中醒来。

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一颗嵌在床顶的硕大的夜明珠映入眼帘。

余初：“。”

余初合上眼，呼吸两下后才缓缓睁开。

夜明珠仍旧在那。

褶褶生辉。

余初：“……”

余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