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显亮了锁键的情况下,燕也然越戳越有劲儿。
“……燕也然。”江弃扶着额,实在没了陪他玩闹的心,“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有这么难?”
燕也然发现车门戳不开,收回了手,鹌鹑似的窝在座位上,又不说话了。
这时候,江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燕也然似乎是醉了。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四肢也不灵活,耳根红了个彻底,身上有非常浓烈的酒气。
江弃忽然找到了借口:对,他是醉了,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想跑。
于是江弃试探地问:“知道我是谁吗。”
出乎意料的是,燕也然点了头。
脖子虽然梗着,但点头却很积极,带动着整个上半身都在摇晃。
“……那,”江弃不自觉地眯了眯眼,问,“我是谁?”
燕也然还是点头,但不说话。
这下江弃确定。
他就是醉了。
江弃有种说不出来的泄气。
他总是找不到一个好时机,从燕也然口中要到一个清楚的答案。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断没有再放走的道理。大不了,等燕也然酒醒。
江弃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得相当随性,甚至满不在意。唯有这一件事,这一个人,他执着了十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一个答案,还是想要听到一个安慰性的道歉。
余光里的燕也然还在研究车门。
“……”江弃已经没有精力去逼问燕也然为什么这么怕见到他。
他只是忽然起了坏心眼,想给醉酒后迷迷蒙蒙的燕也然一个小小的报复,于是,明知燕也然害怕他靠近,偏要挨到他近前。
燕也然瞪大眼睛绷紧身子,甚至举起了双手作出投降的模样。
燕也然没有完全醉,他还是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脑子反应变得很慢,所有的情绪被放大,但反射弧很长。
十几分钟前的事情,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驳,道:
“我不卖的,也不要钱……我想走了……”
江弃脸上原本揶揄的笑意忽然僵住。
但只是短暂的瞬间,很快,他的手拉过安全带,面无表情地把燕也然箍在副驾驶上。
收回手,江弃说:“对不起。”
燕也然好像没听懂,又或者他听懂了,但是没有接受,仍然低声说:“我想走了。”
接下来有将近十分钟的沉默。
江弃在想,这可能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燕也然的反应太过奇怪,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妥协,双手脱力一般搭在方向盘上,疲惫地垂下头:“那就送你回家。”
再次抬头时,江弃的表情好了一些。
他真的打算送燕也然回家了。
因为余光里的燕也然,正死死地抓着安全带,身体仍然在不明原因地微微颤抖着。
他原本小巧白皙的鼻尖此刻红得有些可怜,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很错愕无助。
这样子就像,如果江弃继续逼他,他就会委屈地死过去。
江弃准备发动车子,手刚一动,燕也然细瘦白净的手指忽然搭在他的胳膊上。
那一瞬间,江弃竟然有些紧张。
他很快转过头,看向燕也然。
可对方的眼神仍然是恍惚迷蒙的醉色。
“怎么?”江弃问。
燕也然又不说话。
咬着嘴皮,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他今晚一直这样,江弃快被他逼疯,冷峻的眉间胶着着一种迫切,启动键都按不下去,他就想知道,燕也然终于愿意主动和他搭话了,是想说什么。
于是江弃催他:“有什么话,就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江弃以为燕也然已经酒精上头,睡着了。他准备重新发动车子,就听见燕也然绵软轻柔的声音,幽幽响起:
“喝、酒、不、开、车。”
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