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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过谭泽之后,初荧一个人吃完早餐,去跟前台退房。

服务生接过她的房卡,在电脑里查询了一下,之后跟她说:“我这边刚刚看到您这里是又续了一个晚上呢,您这边确定要退房吗?我们是不退款的哦。”

初荧怔愣地看着服务生,说道:“你确实吗?3706?”

“没错,是今早刚刚续的呢。”

初荧反应过来,这房是付潮宇临走前替她续的。

这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还给她房费吗……毕竟如果他直接给她钱,这一切就太像一场交易。

那他还想得挺周到。

早上酒店退房的客人很多,初荧身后早已排起了长队。

她看着手里服务生还给她的房卡,轻舒一口气。

初荧对服务生说:“没关系,你帮我退房吧。”

毕竟这样鬼迷心窍的放纵,一个晚上就已足够。

天亮之后,她还是要迎接现实。

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

初荧回到家时,家里没人。

客厅里堆着几摞搬家用空纸箱,杂乱无章地盘踞在沙发边上,电视柜边上的琴叶榕因为长期缺乏照顾,叶瓣边缘开始泛黄。

初荧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无心收拾家,经过昨晚之后,她现在只想直奔卧室,睡一个充足的回笼觉,再去思考付潮宇给出的那个骇人心魂的提议。

初荧的这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了傍晚,直到向云在楼下喊初荧下楼吃饭,她才倏然睁眼。

她去浴室洗了把脸,把脸擦干后,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依然写满无法言喻的憔悴感,昨夜的后遗症残存,浑身的酸痛感从小腿蔓延至全身。

更别提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初荧肤色冷白,所以身上的痕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不自觉伸出手,轻轻触碰锁骨边上的红痕。

付潮宇昨天也是如此,用他冰凉的指腹刮过这处地方。

初荧脑海中浮现出他的双瞳,清冷又锐利,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初荧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向云已经将门把手旋开:“囡囡,妈妈进来了哦?”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初荧吓得赶紧捂住脖颈,跳回床上。

“妈!怎么了?”

向云端了一杯热茶上楼,见初荧冒冒失失地从床上弹起来,笑道:“都醒了也不下来吃饭,还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初荧全身藏在被子里,说:“呃……没,我刚醒。”

向云坐在床边,问道:“昨晚同学聚会玩得开心吗?”

“还行。”

“看你这样,昨晚和谭泽一起喝了酒吧?头疼不疼啊。”

“不疼,说一觉就好了。”

初荧把向云递给她的热茶一饮而尽。

“那行,既然你都醒了,下来吃饭吧。”向云催促初荧下楼,“我们边吃边说。”

向云婚后就辞掉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不过别人家全职太太负责的清洁和烹饪等工作,在她们家都是住家阿姨陈阿婆全权负责。

直到一年前,初家破产,家里为了节省开支不得已把阿姨遣散,向云这才开始学做饭。

可惜她在厨艺上没什么天赋,一年过去,也仅限于能把菜做熟,吃不死人的程度。

向云今天做了两菜一汤。

初荧早上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吃得很饱,加上一天没怎么活动,这会儿还不是很饿。

她很给向云面子地每道菜都吃了一些之后,便放下筷子。

向云问她:“前几年同学聚会你没兴趣参加,这会儿都两三年不见了,跟我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

初荧说:“谭泽,阿亮那些和我玩得好的,我们平时也经常见面,还有当年高年级的朋友,不参加这次聚会。剩下的人,也就是点头之交,我没和他们深聊。”

她说的是实话,昨晚她除了和吴佳纯聊得挺多,互加了微信好友,和其他人也仅限于点头寒暄。

至于钱映雪和袁浩的事情,她就更不想跟向云提了。

向云瞟她一眼,嗔怪道:“妈妈不是问你这个。”

“啊?”

向云笑眯眯地说:“我是想你要是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什么条件好的男孩子,也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呀。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知根知底,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谈个朋友了。”

初荧在大学时谈过几段很短的恋爱,和梁瑞凡的那段,她压根没跟家长提起,在向云的印象里,女儿出社会后一直就单着。

初荧因为向云的话,脑海中骤然浮现付潮宇那张棱角锋利的脸。

以及他说的话。

他要和她结婚。

汤匙一时没拿稳,“叮当”一声砸在桌上,汤水四溅。

向云连忙拿了条抹布出来:“没事儿吧?”

“没事。”

“这么大人了,不小心一点。”

“妈。”初荧把桌面收拾干净,看着向云,试探着说道,“也许我背着您和我爸偷偷谈恋爱呢,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定下来,您不会觉得突然吧。”

向云想了想:“这个还是要看情况吧?我是不支持那种闪婚闪离的年轻人,对婚姻态度一点都不负责……欸?你真的有男朋友啦?”

“还没……我就是随便问问。”

“真的?我不信。”

“真的……”初荧定了定神,试图转移话题:“如果有情况,一定会跟您说的。不谈这个了……我爸今天去哪里了?”

提起初伟诚,向云的脸色微变:“他去外地,说是筹钱去了。嗐,没事儿,明天他就回来了。”

向云向来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她哀愁的样全然被初荧尽收眼底。

自从遭遇变故,这一年来家里的气氛总是很诡异。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相处,避免谈到欠款的具体数目,一家人竭尽所能掩饰心中的忧虑,用虚伪的态度粉饰一切。

初荧知道的,初伟诚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投资房,厂房及店面已经卖得不剩什么了。

她原以为,只要他们住的这套房子还在,就说明家里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直到前些日子,初伟诚红着眼和妻女说,他们也许不久之后就要搬家。

这是他最后的一笔债,只有卖掉这套他们的自住房,他们才能还完这笔债的大半部分。

初荧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多年,她很快就根据这套房子是市价推断出初伟诚目前大概的债务情况。

除了倒抽一口凉气之外,初荧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这套独栋别墅是她成长的地方,当年也算是都南闻名遐迩的高档住宅区。

家里所有的家具摆件,一角一落,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