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仁义便将“上上品茶”一饮而尽,大有那“爽快之人”之态。把在座的各位药铺掌柜是唬得一愣一愣的。
哪知道这套说辞刘仁义早就在家背的滚瓜烂熟了,唯恐这些个掌柜们欺负他没见过世面,趁机压价。
各位掌柜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再说也没哪个傻子嫌命长,拿假药去给知府夫人看病不是?
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便就是竞价环节了。
“三……三百两?”一位矮个掌柜试探性的说道。
“三百两也有脸面提?还是揣回去,给你老母亲买药熬了喝,我出一千两。”一位面相黝黑的掌柜冷嘲热讽的说道。
矮个掌柜还真不是抠,在这祯阳王朝,凡人百姓做些普通营生一年到头也就三十余两银子。
他自己管着三家药铺,一年到头也就赚三四百两银子,还要他全家老小不吃不喝一年,才有这三百两。
这黑脸掌柜家里世代药商贩子,有好些家底,可如今在诸多同行面前如此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矮个掌柜也是坐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咬咬牙。
“两千两。”
黑脸掌柜一听,哟,老子平日里捏习惯了的软柿子还变鹅卵石了?这如何了得?
于是这两人相互较着劲,价格也是越谈越高,不一会儿便涨到了五千两,其余几个药铺老板冷汗直流,这价钱照这种抬法,就是卖了他们的药铺也拿不出,恐怕还得卖妻儿老小。
黑脸掌柜满眼戏虐的瞟了瞟在座的各位,想必对他们的咂舌不已颇为受用。
事实再次证明财大就是气粗,终于敲定了,七千两银子。
矮个掌柜显然是气不过,但也只能狠狠的埋头喝了一大口茶,虽说这人争一口气,可也不至于用卖儿卖女的法子。
刘仁义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这买卖一成,钱一到手,这凤栖楼中的小娘皮还不往自个儿身上扑?家里那黄脸婆还不给他乖乖的端茶洗脚?
当然,若是他没碰见周旧年,这一切也就发生了。
周旧年本来是凤栖楼里的账房伙计,恰逢一杂役告假回老家,自己便顶替了空缺,做了那端茶倒水的活。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岗位,让账房伙计跑去端茶送水显然是不对的。
这一点在周旧年将滚烫的茶水倒进了那盛三行草的小盒里后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仁义见众人都是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正奇怪呢,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顾不得滚烫的茶水,伸手就去抓,却见这株奇物的叶脉竟在手中一点一点的脱落,一看便知是毁了。
黑脸掌柜见状当场翻脸告辞,带着众人离开。
刘仁义看着手中的三行草,已是残枯拉朽,气红了眼,拔刀就要去砍周旧年,客人们吓得纷纷弃桌而逃。
周旧年也吓得扔开茶壶,也不管烫到了哪个倒霉蛋,拔腿就往后院跑。
几名护院正在梦中与中意的倌人缠绵着,正到好处,却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糊涂蛋,闹事都闹到凤栖楼来了。
这些个护院也不是白拿工钱的软蛋,三招便将刘仁义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料这厮口中还在叫骂,护院头子气恼,一棍朝他后脖子招呼过去,打晕了,众人又将刘仁义抬进了柴房锁着。
这株世间罕见的三行草,和刘仁义的凤栖楼小娘皮之梦一起消失了。
涣州十六县各部衙门数月的忙活,就这样毁在了一个青楼账房伙计的手里。
当时苏小怜不明事情缘由,见那刘仁义拔刀砍人,又是生面孔,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闹事客人,忙着心疼跑桌客人未付的银钱。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柴房门不间断的砰砰巨响,还有一阵阵的叫骂声吵醒了熟睡的众人。
苏小怜让护院开了门,才知周旧年捅了天大的篓子,赶紧放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