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涣江两岸的桃花又开了。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江边牵着纸鸢奔跑的孩童,城中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喧嚣充斥着大街小巷,流水从古老的河道流经涣州城,注入了无限的生机,此时的涣州城,俨然一幅景美人和的图画。
周旧年从床上起身,揉了揉浑浊的脑袋,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今已是自己来这个朝代的第十一个年头。
对,连周旧年自己也恶心,正是小说里用的烂的不能再烂的穿越,发生在了自己的头上。
别人出车祸、掉山崖、进医院穿越倒也还能想通,毕竟算是老天再给一条命,不曾想自己喝了一杯酒也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前世父母离异,自己从小便跟着父亲,高考失利,读了个野的能进野生动物园的野鸡大学,若不是拿到手了,周旧年怎么也不敢信连这毕业证书都是黑白的。
毕业后,找了个底薪八百的房地产销售工作,经理成天一副“我赏你吃饭你给我磕头都是应该”的嘴脸。
拼了两年,终于给公司卖了套写字楼出去,拿了三五个计算器摁了半天,自己的提成是二十万,美滋滋。
谁知庆功宴上刚一杯酒下肚,毫不留情果断穿越。
现在想来,那杯酒,可能是有毒吧。
既来之则安之,穿就穿吧,想着自家老爹是历史老师,从小耳濡目染,只要不是穿到石器时代天天甩着老二追野兔,随便穿个朝代,自己也能开上帝视角。
而自己却特么穿到了一个翻遍二十四史都找不到狗屁祯阳王朝。
在这待了十一年,发现自己来了个在历史上类似于明朝的年代,元朝以前的历史轨迹与前世一模一样。
惨了,诗词歌赋挪用大法没戏了。
别人穿越都有个皇帝王爷再不济也是个皇帝的私生子,自己?穿到了一家青楼里的五岁小孩身上。
巧的是,前世叫周旧年,这一世也叫周旧年,只不过前世有爹没娘,这世有娘没爹,前世跟着爹姓,这一世跟着娘姓。
周旧年暗道这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虽说好像有什么不对……
如果说有什么好事儿,便是周旧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个五岁小孩的时候,自己正搂着一个姐姐的脖子睡得正香,偏头一看,美女啊。
这位姐姐长的实在是太仙儿啦,童养媳?贴身侍女?周旧年觉得封建社会好像也不是那么万恶。
自己看着这位姐姐出了神,而后那双明净清澈的眸子一睁,长长的睫毛一一眨一眨,好似有些疑惑,开口一句“年儿为何这样盯着娘亲”将周旧年的心碎了一地。
行吧,娘亲就娘亲吧,有个好看的娘也能养眼不是?
可这位仙子好看归好看,却是天天逼着自己读书习字,略微走神,便摸出戒尺一顿好打。
刚到那几年,这屁股十天肿八天是家常便饭。
也行吧,多学习总归是好事嘛,周旧年含泪强行欺骗了自己。
不曾想这位姐姐变本加厉,伙同这青楼里的护院一起,在自己十六岁之前,死活都不准踏出这凤栖楼半步,把他这一关就是十六年。
如此凄惨的生活,旧年也不是没有想过回二十一世纪,想着自己因为喝酒穿越来,那喝酒也应该能回去?
但最终周旧年只是证明了一个五岁小孩偷偷喝的烂醉,真的是会被往死里打的。
岁月如梭,自己已来这里十一年了,如今这具身体已是十六岁了。
…………
“周旧年!看老娘今天不把你丢涣江喂鱼去!”
一妇人手持鸡毛掸子,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上了楼。
此妇人正是涣州城最大的青楼——凤栖楼掌柜,苏小怜。
小怜小怜,小巧可怜,名字虽妙,可从那一身的肥膘,整个凤栖楼的地动山摇来看,这名字,是不能信的。
她每迈一个步子,这楼下客人的茶水中或许就多了一缕灰尘,比起这个,客人们更担忧这凤栖楼的松木楼板是否能耐得住这样的折腾。
上了楼,苏小怜破门而入。
是真的破了门,硬生生的撞塌了。
苏小怜却是罕见的没有心疼这损坏的木门,倒是叉腰指着周旧年骂道:
“你这小白眼狼,老娘供你吃喝拉撒十六年,怎得还将老娘的营生往死里糟蹋?”话音刚落,便要用手上的鸡毛掸子往周旧年屁股上招呼。
“侠女且慢,敢问这大清早的您是发的哪门子的疯?”周旧年颇为忌惮的盯着那鸡毛掸子,自己没少吃过
“装蒜是吧?那苏奶奶我就提点你一句,你昨日瞎了眼毁了那刘仁义的草药,你可知那草药是知府夫人的救命之物!”
周旧年被这话吓了一跳,随后一拍脑袋,终于渐渐的回想了起来……
凤栖楼昨日来了位外地药商,名叫刘仁义,是涣州城中的几位药铺掌柜陪同前来的,他们都看上了这刘仁义手中的一味珍稀的药材—三行草。
药材,大多是用来治病的,但这三行草不同,不仅能治病,还能救命,救的还是位贵人的命。
前些日子涣州知府赵牧阳的夫人得了怪病,一卧不起,这夫人乃是赵知府的糟糠之妻,相伴二十余载,涣州城内外贴满了告示,找遍了涣州十六县有名望的郎中,皆无计可施。
知府老爷心灰意冷,孤身一人上了那明山寺,跪于药王菩萨前为妻祈福,这一跪就是整整两天两夜,那庙里小和尚是劝也劝不走,赶也赶不动,跑去告知了寺内住持。
恰逢通晓医理的老僧云游归来不久,听闻缘由后,深为触动,表示愿陪同知府下山行医。
到了知府府邸,老僧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要了纸笔,那药方便出,叮嘱知府照此方抓药,不出半月,夫人即可无恙。
知府大喜,忙吩咐下人前去抓药,欲重谢老僧,老僧婉拒,只在告辞之余嘱咐知府夫人安康之后,应当勤于政务,造福涣州百姓,知府连连应允,作揖而拜。
按理来说,这回消停了,偏偏那拿着药方跑去药铺抓药的家丁赵三迟迟未回府复命,知府老爷更是在院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那管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心想莫不是这厮卷走药钱跑路了?
过了三个多时辰,赵三才终于回了府邸,不料却是跪于知府身前痛哭流涕。
这赵三抓药本来是一切顺利,不料这药单中有一味药,正是三行草,药铺掌柜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可吓坏了忠厚老实的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