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往事,宋清欢才蹲在宋远的坟前,把小竹篮里的香烛拿出来,又用火折子点了,插在了祭台上的香炉里。
再摆上她亲手做的青团。
“老人家,不对,应该唤你一声爷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到了你孙女儿的身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于河广客栈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更不知道,客栈与我的那本菜谱,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你放心,如今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会想办法,将河广客栈经营下去,至少目前,我已经知道了河广客栈存在的意义。”
宋清欢蹲在坟前,手里拿着纸钱,一张一张的扔到火里,心中默默念叨着自己想说的话。
她既然能穿越,自然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更何况,这些话,她早就想说,却不知道该对谁说。
在宋远的坟前,她才敢暗暗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默默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她抬头,飞快的看了周行一眼,又低下头去,“爷爷,你也要保佑周行哥哥,平安顺遂,早日解开心结。”
和周行相处这样久,她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周行与她那菜谱的关系,但她已经不想去探究了。
如今的周行,也是河广客栈的一份子,是她的朋友。
所以,她希望他可以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姜半夏将祭台上的祭品重新归整之后,也在宋清欢的面前蹲下了身,拿着一叠纸钱,和她一起烧着,“老掌柜,你放心,清欢她将客栈经营得很好,我也会如我曾经答应你的那般,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说到此处,姜半夏又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宋清欢,最后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她想说,虽然,清欢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失了忆,性情大变,但如今的清欢,更能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了。
大家能够宣之于口的,从来都不是秘密。
但每个人,都藏有各自的虑之于心。
忽而有风,从山谷里吹来,香炉里的香烛,升起几缕青烟,与纸钱燃烧过后的灰烬,在风里纠缠。
周行站在一旁,终究还是没有给宋远烧上两张纸钱。
他和宋远并不熟,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未曾有过。
他刚踏足江湖时,宋远已经成为了河广客栈的掌柜,成了江湖上的传说,而等他来河广客栈时,宋远却已经长眠于地底。
更何况,他是从来不相信,人死了之后,还会有所谓的灵魂和泉下有知的。
若当真泉下有知,那人,就不该活得这样轻松。
烧完了那些纸钱,宋清欢和姜半夏这才站起身来,端着祭台上的一壶酒,拔去了瓶塞,倒了些许在那堆灰烬上面。
烈酒遇到火,红色的火焰,顿时变成了透明的蓝色,空气里,激出一阵浓郁酒香。
这是宋远生前最喜欢喝的荔枝绿。
宋清欢不清楚,可姜半夏却知道。
做完了这一切,宋清欢才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周行,看着他,灿然一笑,“周行哥哥,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周行还是一如往常,不多言语。
下山的路上,宋清欢问他:“周行哥哥,你就不想知道,我方才在爷爷的坟前,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吗?”
“你既没有说出口,自然是你的秘密,”周行低下头去,迎上了她的眼神,缓缓说道:“既然是秘密,就不要说出来。”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照在周行的身上,靠得近了,宋清欢甚至可以瞧见他那双桃花眼中的自己的倒影。
“周行哥哥,你的眼睛里有我诶。”宋清欢冁然而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实际上,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姜半夏实在听不下去两人的话,早已提着篮子,走到前面去了。
周行被她这样一说,又红了耳根。
本是挺严肃的谈论,偏生被她一句话,又给带得脱离了先前的内容。
见他每次都这般害羞,宋清欢愈发起了逗他的心思,又凑近他,指着自己的双眼,道:“你看,我的眼睛里也有你。”
在她看来,周行就像是她从前养过的一盆含羞草,禁不得逗,每次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立马合上那油绿的叶片。
可越是如此,越是想去逗他。
被她这样一说,周行的耳朵越发的红了。
加快了步伐,只想赶紧离她远一些。
“周行哥哥,山路崎岖,最是难行,你走慢些啊。”宋清欢又在他身后,捂着嘴偷笑道。
一句话,吓得周行身形一晃。
这小娘子,当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
三人刚下了山,便在山下的田地里,见到了劳作的村民。
还有那群在田埂上撒着欢儿的跑着的孩童。
那笑声,乘着春风,传遍了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