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昼夜交替。
这一日,一场大雪再次来到了长安城,使其银装素裹,遍野梨花。
司徒府后院,左侧厢房内。
眼眶有些浮肿的司徒含玉,挑着炉中炭火道:“婵儿,再取些碳来,记得要拿最好的。”
“是,小姐。”
刚送来一盆热水的婵儿闻言转身再次离开,只是离开前,于心不忍的看了司徒含玉一眼。
司徒含玉放下火钳,丝毫未察觉柔嫩的小脸上,已沾染了炉内碳灰。
她用手腕蹭开沾在眉眼前的头发,来到热水盆前,她把脸帕浸泡其内,攥在手心来回揉搓。
继而将脸帕内的手拧干,她倩步来到床榻前。
床上躺着个人,其浑身缠满了白色布条,带着几道殷红印痕。
尤其是右肩头,被血染成了一个黑窟窿,其胸前更是系着几块夹板。
司徒含玉捋了捋挂在其脸上的长发,继而用手中脸帕,轻轻擦着其俊雅的面庞。
少时,在司徒含玉未看见的地方,其人的左手轻微的颤动了几下。
此时床榻上的顾泽,恍若身沉大海,他想要挣扎却无处发力,唯保留着那一丝渐睡渐醒的意识。
可忽而,顾泽又觉得他身处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在她身旁一个带着人偶面具的女子,一边慰言安抚他的情绪,又一边往他嘴里送着热汤。
感受着一股温热在他脸上一顿一顿的划过,顾泽上下翻滚着喉咙。
好大一会儿,他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娘…娘子…是…你吗?”
俯身的司徒含玉将这句话尽数听尽耳中,她轻拿着脸帕的手,停在了顾泽面上。
仅仅停了片刻,她又继续擦着,只是红彤彤的双眼,已缓缓映出泪花。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对顾泽刚刚说的话不满,贝齿将薄唇轻咬,满目委屈看着顾泽道:“你又开始说胡话,我何时是你娘子了。”
“你不过只是救了我一回,现在我每天跟丫鬟一样伺候着你,算是扯平了。”
司徒含玉的语气中,哭腔渐渐显露。
她将脸帕放在热水盆中,彼时的婵儿,也挎着碳筐回来了。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
婵儿进门便看见,司徒含玉趴在桌子上,将脑袋枕在交错的双臂上,勿自哭着。
司徒含玉抹去泪水,又将鼻子狠狠一吸,红着眼眶道:“没什么。”
婵儿闻言便一脸怨气道:“要是没什么事,您去睡会儿也好。这三天,您拢共睡了不超过两个时辰,再这样下去,身子该吃不消了。”
司徒含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泽,她倔强的摇摇头:“我没事儿,你加好碳就下去休息吧。”
“十三叔怎么样了?”
“唉~,他呀,昨天就能下地了,只是走不了几步。”
婵儿无奈叹着气,自家小姐不听劝,她也没办法。
加好炭火,婵儿便离开了房间,想着去灶房,给小姐做些补养身子的汤羹。
待婵儿离开房间,司徒含玉把带着委屈和温柔的目光,放在了顾泽身上。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含玉便在不自知中,缓缓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