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的女子有戴面纱的习惯,半夏也不例外。盛纾换好衣裳后,取下半夏的面纱,覆于自己脸上,学着半夏走路的模样,推门而出。
门外有人守着,盛纾和半夏身量相仿,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会儿出来的已经不是半夏了。
盛纾顺利地下了楼,恰好和客栈的掌柜碰上了。
掌柜的以为她是半夏,客气地问她有什么吩咐。
“刚才不是有一个姑娘出去买汝宁府的特产了吗?不知掌柜的给她指的是哪里?”
“是隆庆街,那里什么都有。”
盛纾颔首,“嗯,那我去看看,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盛纾和掌柜的告别,从容地出了客栈,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她往左拐进了一个胡同。
南诏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所以她这会儿不能出城,只能暂时在城里躲着。
等他们找不到她却又不得不离开这里前往上京时,她才会安全。
盛纾找到一家成衣铺,选了两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裳,将身上那套扔了。
入夜后,半夏悠悠转醒,想起自己喝过那杯茶后就昏睡过去了,又见盛纾不在屋子里,顿时反应过来盛纾是跑了。
她咬牙切齿地怒骂:“这小蹄子!”
盛纾名义上是南诏的公主,他们此行又是为了送她去大周和亲,她不见了,南诏使团顿时乱成了一团。
如盛纾所料,南诏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她,他们在城里找了她两日,知道实在耽搁不得了,只得先离开这里。
玉竹哭哭啼啼地不愿离开:“公主会不会是被人掳走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半夏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哭什么哭?她能有什么危险?”
半夏恶狠狠地想,没想到盛纾竟然敢一声不吭地逃走,要是她敢坏了夫人的大事,那她死在外边儿才让人畅快呢。
盛纾是找不到了,但有件事必须得解决——
谁来做这个朝瑰公主?
半夏看了一圈,最后把玉竹给扯了出来,“以后你就是朝瑰公主了。”
*
南诏的使团离开了汝宁府,而本应该等他们离开这里再图谋后事的盛纾,却已经在他们之前就离开了。
她本来藏得好好的,却看到一个眼盲的老妪被人欺负。
那些人看她眼盲,把她篮筐里的鸡蛋都偷走了。盛纾看不下去,使计吓跑了那几个人,掏出自己的银钱补给了老妪。
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了,老妪颤巍巍地接过银钱,对盛纾千恩万谢,然后提起篮筐就要离开。
盛纾见她杵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走着,有些于心不忍。
反正现在天黑了,她又穿成这个样子,未必会被认出来。
这般想着,盛纾上前扶着老妪,问她住在何处,她送她回去。
老妪住在城郊,她们从一道专供城郊农人出入的小门出了城,等把老妪送到了家,盛纾婉拒了老妪的好意,匆匆离开了。
这老妪的家就在通往上京必经的路上,她要是待在哪里,万一被南诏的人发现,岂不是连累了她?
顶着月色,盛纾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路上走着,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南诏而欢喜。
从今天起,她就再也不是什么朝瑰公主萧霁月了,她也不用去慕容澈身边刺探情报。
慕容澈……
想到这个男人,盛纾的脚步顿了顿,再抬脚往前走时,一个不察踩中了一块松动的软土,整个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
官道上,慕容澈轻车简从往汝宁府赶去。
他想见盛纾,一刻也不愿耽搁。
慕容澈记得他明明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再一睁眼,他又活了过来。
算算日子,盛纾就要入宫了。
他的纾儿…
一想到盛纾,慕容澈坐不住了,点了几个亲卫随行,便马不停蹄地出了京城。
他要去接盛纾。
“殿下,这里有个姑娘!”
韩越一马当先为慕容澈开道,行至一山涧处,却见一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刚好躺在韩越的马蹄前。
要是韩越反应慢些,那马蹄就要踩上去了。
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突然滚了个人下来,韩越心中存疑,下马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着剑,前去查看那地上的人。
看清了盛纾的脸后,韩越一惊,没想到这样的地方会有这么个绝色佳人。
虽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可也难掩绝色。韩越跟在慕容澈身边,也见了不少貌美的贵女、夫人,可没一个比得上这女子的。
听到韩越的话,慕容澈勒住了缰绳,随意往韩越那里瞥了一眼,却猛然看到了一张日夜入梦的脸。
慕容澈心头一震,亲自举着火把下马查看。
真的是盛纾!
下一刻,包括韩越在内的几个亲卫,就见他们平时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蹲下身抱起了那个昏迷中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