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是说,”万珩翊反着琢磨,“这个盐官是新上任的?”
“正是。”
沈丹虞怕说错了,还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那你们以为,了解他的为人,找谁最合适?”
万珩翊看着沈丹虞跟关川骛。
他俩一个喝茶一个翻书,听见问话,手皆顿在原地。
“新盐官儿的随从?”
沈丹虞问道。
“贴身随从都是跟主子穿一条裤子的,是一根儿绳子上的蚂蚱,你问他必是白问。”
“那,问谁?”
关川骛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万珩翊拿起前朝的百官录,往盐课提举司一处翻,约么十几页了,他才开口。
“盐课提举司,前朝从三品都转运使是徐清林,这是大景朝的官吏制,到了如今,依然没皮没脸的沿用,二人必定有过交接,徐清林要是个聪明人,就能保全自己,假如........”
“啊呀,无妨,”沈丹虞摆摆手,“人家做了他妈十几年的官儿了,往前轮十年他就在盐课提举司办事儿,还能不是聪明人?少替人家担这个心,咱们现在应该担心的事儿就是,咱们去找徐清林,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不会,”沉默挺长时间的关川骛说话了,“不会给他找麻烦的,如果他当真是聪明人,会以我们为立场。”
“哦?”
万珩翊来了兴趣。
“却是为何?”
“我们不妨做个假设,”关川骛一抖袖子,从那梨木案后头出来,“徐清林是被顶官了,还是自愿告老的?”
“顶官。”
万珩翊选了第一个。
“假如徐清林是被顶官,必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下子失了俸禄,当然还想着东山再起,只是没有契机,我们一去,将话挑明了,他自然愿意以咱们为立场。”
“万一他告密呢?”
沈丹虞合理怀疑。
“告密,”万珩翊接了话头,“此行与徐清林无书信,无亲笔,就算告密了,也能与他一辩雌黄。”
“老爷说的对。”
关川骛由衷的赞许,话一出口,还成心看了眼万珩翊的脸色。
万珩翊懒得管,眼神却还是下意识躲闪,既然他乐意叫老爷,不应他便是。
“那自愿致仕呢?”
沈丹虞看出来万珩翊的异样,找个切入点岔开话题。
“自愿致仕,那就更好,徐转运使心有大景,我们即是大景,何拒之理。”
关川骛不紧不慢的,做了第二种解释。
“那正好,”万珩翊听了这个答案,松了一口气似的,“诸位回去,好好的休养生息,好好购选路上的必需品,三日之后清早,万府大堂见,稍作休整,即日出发。”
“是!”
二人同时拱起手来,答得利落干脆。
..........
三日后,沈丹虞坐轿,关川骛牵马,他倒还是住在万府,只是这次是刚买了十个驴肉火烧,店家的绳子只管绑上八个,剩下俩搁手里直烫的慌,耍杂技扔球似的倒手,不是多了也不是少了,整碰上沈丹虞。
俩人在万府门口相遇,一个刚撩起轿帘儿,另一个还换着手拿火烧,一时间相看有点尴尬。
“哎哟,”沈丹虞打轿子里钻出来,看着关川骛骑着高头大马,“关师爷这是骑马买早点去了,市集上人这么多,你单把这高头大马往人堆里一横,就无人敢与你抢罢?”
“可不,我可买了第一锅,万大人一个,沈大人一个,我一个,万宁一个,剩下的给下人们分了去。”
关川骛翻身下马,把俩驴肉火烧捏在手里头,烫的只咬牙切齿。
沈丹虞笑笑,本想拒绝,可一看这一串儿火烧的油花已经渗透了星点的裹纸,馋虫一下儿就上来了。
吃饭嘛,用不着说服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什么事都是一样的,吃饭是最简单的道理。
“沈大人快别愣着,一会火烧凉了。”
关川骛带着沈丹虞就往屋里走。
“万宁!”
“噢!”
关川骛听得了万宁的回应,晃晃手里的火烧,那酥皮在裹纸里头哗啦作响,肉香和饼香一并喷薄而出。
“看看,我给你带啥了。”
“哎哟,”万宁又惊又喜,赶紧把沾了水的手往袍子上擦擦,“好香的火烧。”
“可不,你去把咱沈大人的轿子引进府上,一会来跟老爷、沈大人一块儿吃。”
“我哪能跟老爷一块吃饭呐,师爷净说笑。”
万宁是真觉得关川骛搁那扯淡呢,主仆有别,哪有管家和主人家一桌子吃饭的。
“你不信我是不是,老爷让我买的十个火烧,正怕你们吃不饱,快些去快些回来便是。”
关川骛笑道。
“是是,这就去。”
万宁先去引轿,沈丹虞跟着关川骛,一道儿来了万珩翊的卧房。
“渡云。”
“噢,元令来了。”
万珩翊正披散着头发写着些东西,看来起的有些晚,还没来的及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