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早上的报告后,辛伢低下头,恭敬地等待着诸位离开。她前些天日以继夜地工作正是为了今天这一场报告。或许对于这里的听众来说,他们并不会在意关于这些重要事务的总结是谁做的,在长久位居高位的岁月里,这已经是他们熟视无睹的小事。
但对于辛伢来说,这仍是莫大的荣耀,足以让同辈艳慕不已的工作。在空旷的房间里,仅仅陈列着一张巨大的长桌。老人们在各自秘书的搀扶下,起身告辞。
长桌在宗教氛围如此浓烈的教堂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因为圆桌上固然也能分清主次,但从本质上来说地位仍是平等的存在。而长长的方桌,则是一种一目了然的方式告知了坐在长桌最后的才是主人。
“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坐在桌上的主教随口问道。
辛伢上前帮主教收拾桌上的材料,正是因为这位的帮助,她才有幸今天能站到这里。
“我昨天审问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犯人。”她想到了零云,“他失去了记忆,被人从荒原上捡到了。”
“哦?那还真是好运啊,没有被荒原上的东西给盯上。”
“不,他独自一人杀死了五条野狗活了下来。”
主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兴趣,“是外地的士兵?”这类人来到卢秀后从事最多的职业就是恶魔猎人。
“不是,他好像失去了记忆,除了名字外,对自己一概不知。”辛伢回答。
“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主教很有信心的说。
“嗯,”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但既然主教没有起身的动作,辛伢也乐得在这里多待上一会,“应该是东方的贵族。”
她继续着自己的推理。“他的通用语说的极好,能听懂世界语,但几乎不主动用世界语交流。显然,在他的成长环境中无疑是以通用语为母语的。”
“你觉得他怎样?”主教打断了辛伢,直截了当的发问。
辛伢陡然紧张起来,在这里评价一个毫无背景的囚犯当然不会有什么后果。但她毫不怀疑主教可能读过了她写的报告,甚至亲自见过囚犯的可能性。评价人的同时,也是从别人身上投射自己。
主教有了对他的判断,而自己的判断过于荒谬还好,一旦与主教的意见南辕北辙,一切也就前功尽弃。她回想起那个安静在待在冰冷的审讯室的男孩,逐渐冷静下来。“很孤独。”她说,“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前往哪里,即便走出监狱也无处可去。只不过是从一个现实的监狱,变成了世界的监狱而已。”
“不,”主教说,辛伢的心情跌倒谷底,“他并不孤独。孤独的人是没办法杀死五条野狗活下来的,你觉得他能活下来的原因是什么,运气,当然有;活力,肯定也异于常人;但最重要的是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