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荒地从面积上看,比田地小点,看得出过往也曾种过田,但是战乱几年,这里杂草丛生,树枝石头满地。又因常年无人耕种,土地板结,踩上一脚,只觉硬邦邦,不比田地踩上去松软。
怪不得三年不收税,就这地他家第一年肯定整不出来,后两年即使能种上,也收不了啥,这田地也像鸡呀猪似的,得一天天地精心养着才能变成肥田。
只心里如何后悔,面上却不能显出一分。才来第一天就想着打退堂鼓,他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不说他爹知道这事会不会给他打断腿。就说村长在旁边儿,他就咋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故起初的震惊过后,秦大川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村长在一旁看着,心里却竖起个大拇指。不说庄稼活咋样,这孩子起码沉得住气,就较好多大人强。
不见前几天来的那几家,有一家当时就开始诉苦,想要好处,当时就被他撅回去了。多大个人了?又没人逼着他们来,那么些天才走到这儿,遇到这点困难就要往后缩,这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呀,也别想太多。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看你姐是个有主意的,有啥事和你姐商量商量,说不定就知道咋整了。”对这样的人,村长也乐得说几句好话。东沟村还是人太少了,可不能都给吓跑了。
“嗯,叔说得是。”秦大川也是这么考虑的,四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人多咋也比人少强。不管咋说,都到这儿了,也就没啥退路了。再说,自己是男人,那就得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只想着往女人后头躲。
“叔,问您件事,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四户人家,都是秦家村来的,这几家现下分到咱村了吗?”秦大川边走边问。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说知根知底,到底比旁人知道得多一分。
“也是姓秦?”
“那倒不是,他们姓王、李、赵和张。”
“咱村有一户迁民倒是姓张,只不知是不是和你们一起的。就住村东头。你有空可以去问问。”村长对姓张的那户人家印象不好,总觉得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
与村长分开后,秦大川拎了把柴刀就上山砍柴火去了。这几日天儿好,得赶紧攒柴火,再说也得顺便寻摸寻摸好木头。村长说想要好点的柜子得去镇上或县上定做,要是要求不高,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能帮忙做,但是他们得自己拉木头。
这不,秦大川听完就放心上了。他想着去定做肯定价高,眼前这地还不知道出粮咋样,凡事都得省着点。要是能找到木头,就让村里人帮忙做一个,到时给买点吃食也就是了。
让他失望的是,山里柴火不少,可是正经的木头却没碰着,许是他没找到地方,秦大川这么安慰自己。
待把柴火摞到一起,秦大川才想起分地的事。头晌他一劲儿寻思木头的事,忘了把这事和大家交代一声。
“娘,你是没见着那地,比咱家那边可多太多了。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这边的地都是论晌算的,他们管晌叫大亩地,咱家以前那种地按亩算的,叫小亩地。好家伙,这大亩地可顶小亩地十五亩呢。”秦大川抿口水就开始讲,那架势,若是搬个桌子摆上把扇子,都可以讲评书了。
“还有呢,那荒地也不小,就是上面啥都有,什么草啊树枝子石头啥的。我看哪,咱们今年是整不出来了。就是可惜了,那么大块地。那地儿地势低,最近这天儿干,还看不出啥,要是赶上连雨天不得涝。”
“那就先整那块现成的田。赶明问问村长,这粮种得咋领。咱们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还得人家多指点指点。丫,你看看家里有啥吃食没有,明天让大川拎过去。”陈氏倒是不在意,这里要是啥都好,还用得着迁民吗?早有人主动来了。
“行,待会我去找找。刚才听大川说完,我想着要不咱们明天去地里看看。眼瞅着还有不到一月就得春种了,咋也得盘算盘算。娘你说是吧?”秦雅有心想看看荒地位置,听大川那意思地势低。这种地赶上干旱倒是能丰收,可要是雨水足,那地就有可能被水淹上,总得想个法子。
“嗯,等明天大川从村长那儿回来再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大川哪,我和你姐商量过了,那柜子和桌子就直接上镇上买吧。你就别去寻摸木头了。俗话说,人情大于债,头顶锅儿卖。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为这事欠谁人情都不好还。”
秦大川听完也觉有理,刚到这里地还没种,就要欠下一堆人情可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