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上,递上迁民文书,就去和移民队伍汇合。待随行的官差核对过人数后,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既已出发,再想别的也没啥意义了。陈氏索性抛开伤感,转而和闺女、天冬唠起嗑来。至于儿子,从出发就在那儿傻乐,也不知在乐个啥。
此时,秦四弟边走边捏捏怀里的小包,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他爹临出发前突然塞给他一个小包,还让他走远了再看。他一摸是硬的,心里就有数了,心想他爹总算知道心疼儿子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往秦四弟这儿张望,就连官差也时不时瞧过来。不怪别人注意到他,实在是整个队伍里只有他一直在笑:有那远地的已经走了些日子,脸上只剩疲惫;近处的,心里既惦记爹娘,又怕关外不好待。总之,没一个有笑模样的。
“兄弟,你在笑啥呢?让哥哥也乐呵乐呵。”一个官差实在忍不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捡着银子了。
“没笑啥。就是想起我爹,觉得他有意思。”秦四弟倒也没说谎,奈何没人信。周围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瞧他。陈氏和秦雅都不想承认这人是和她们一起的,怎奈她俩都不会赶车,只好装作没听见。
好在秦四弟只有第一天这么乐呵,从第二天开始,他明显有些疲惫。秦雅看不过眼,就这样,在家里还不让买驴车。只到底不落忍,就主动和秦四弟换着坐车。
走了五六日,一行人来到了抚宁,这里隶属永平府,距山海关不到一天的时间。出了关,离目的地永安县就不远了。走了这么些天,终于要到了,众人的情绪立马高涨起来,脸上的颓废一扫而光。
就在这时,陈氏病倒了。倒不是啥大毛病,就是水土不服,吃啥吐啥。也因此,队伍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有人已经开始不满了。官差也不时来询问。秦雅想着等陈氏休养好再出发,只官差定不会同意。她狠狠心,让秦四弟送了二百文过去,官差这才松口,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有了这话,秦雅才放下心来。这时的医疗条件可不比前世,连个感冒都能送命。好在抚宁是个大县,医馆不少,吃了两天药,这病就好得差不多了。秦雅却着实被吓到了,找大夫开了好些个药,就怕路上有个头疼脑热。
万幸后面的路程一直很顺利,两天后,四人到了永平县。其他人家此时已经分派完,只差他们一家了。
来到县衙交接完手续,又被指点着去找主簿。他们还没分田地和房子呢。
主簿现正忙着,无暇接待他们。秦雅只好把陈氏和天冬安顿在车上,她和秦四弟站屋外等着。一刻钟后,主簿终于有时间接待他们了。
交上文书和路引,领了新户帖,主簿着人找来名册,告诉二人他们的户籍落在了高岭镇的东沟村。凭着文书,他们就可以去东沟村找村长分房了。此前,二人已经按照章程,签好了地契、房契等文书。
从县衙出来,秦雅就和陈氏商量,先在县上休整一天,第二天再去东沟村。陈氏也是这么想的,一路走来,仨孩子都累得不轻,还不知道那东沟村是什么情形,还是先养养精神。
虽说是要休整,可秦雅也没闲着。吃过饭,她就在县上逛了一圈,尤其是各种铺子。这么一逛,她就发现了,这永平县和庆平县比,也不差啥。有些行业甚至要更繁荣一点,比如那杂货铺子里,竟然有些庆平县没见过的东西。这说明了啥?说明这里一点都不穷,肯定能赚到钱。
秦雅竟莫名对东沟村有些期待起来,说不定也是个富裕的地儿。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当然,东沟村也没有特别穷,只是和秦家村差不多罢了。据村长张发财说,东沟村还算是高岭镇不错的村子,还有那刚吃饱饭的地方呢。当然,那些地方离镇上远,还靠着海,地也没这边多。
听到“靠海”俩字,秦雅不由眼睛一亮,靠海咋还不好呢?那可是太好了。海里能吃的东西太多了,还能卖银子呢。但听村长这意思,这里的海货可能不太好卖,她有再多的心思暂时也只能作罢。
“你们来得晚,好点的房子都给人选去了,就剩这几个了。不过我们都收拾过了,里面还是干净的,就是外面看着差点。”村长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秦雅心说,这可不是差点,这差别可太大了。不看其他,只看附近的几座房子,就只这个最破。
“你别看这房子破,但是有一点好,这儿离水井近,打水方便。”见秦雅面露嫌弃,村长又补了一句。
这么一看,还确实是。对秦家几人来说,正经劳力只秦四弟一个,要是离井远,每天来回打水就够累的。那就这儿吧,那啥都占了的房子也轮不到他们了。
起初,村长还以为当家的是那年长妇人,可那妇人一直没吭声,就以为是那少年,结果又不是,最后竟是这个年轻妇人拍板决定。
“别忘了明早上我那儿一趟,给你们划块地。”临走前,村长还不忘嘱咐一句。再有一月,就该种地了,该准备的也得准备起来了。
这一家子可真是奇怪,老老小小都有,男子也不少,可一个看着还一团孩子气,另一个更小,还是个孩子。这可难喽,家里连个壮劳力都没有,日子可咋过哟?看来以后他少不得要多操心了。也不知这样的人家咋就上这儿来了。村长边走边叹气。
“老四,你先去打两桶水。我们先去屋里看看,有啥要收拾的没。车先不急着卸。”环视四周一圈后,秦雅决定看过屋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