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二娘难得被请出一次门,一出来却指证姚氏,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叶捕快:“康氏说她在七月二十一的夜间听到散桃园主屋那头吵架了,声音太大了,她在她家院墙边上都能听到姚氏在大吼‘康伯宁我要杀了你,你怎么不让我死,你让我死’,次日康伯宁就死了。”
若说姚氏和康伯宁之间,不像丈夫和妾室,但也不该闹得这般田地。
犹记得一年前那康伯宁虽然不见得对姚姨娘好到哪里去,但也不至于对姚氏不闻不问,得知姚氏滑胎失血过多,恐怕会落下病根的时候,康伯宁还是显露过几分伤感的。
姚姨娘那人说来并不泼辣,若是一般的吵闹闹到喊打喊杀,不至于。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位康二娘子还有站在院墙边上听壁脚的癖好啊……
“那画春楼的鸨姐儿你们问过话了没有?”绾东记得昨日姚姨娘哭的时候提过,说康伯宁要抬画春楼的鸨姐儿进门。
“昨夜里冷捕头去问过了,但画春楼里没有一个鸨姐儿承认她们接待过康伯宁。”叶捕快低声说,尴尬的打量着绾东此时的表情。
“……”
也就是说要么是真没这回事,要么画春楼怕官府不想惹麻烦干脆说没这回事。
康伯宁、姚姨娘、画春楼总有一个在说谎吧。
“那康三爷和康家二姑爷呢?他们什么时候回?”
叶捕快:“说的是明日早上就到。”
“梅大夫我还要去一趟驿站接一个捕快我先走了。”
“嗯。”
叶捕快走后,绾东往周郎渡去了。
他们收完油菜籽已是黄昏,等到装车都装好了,乌云密布,只一会儿功夫下起了大雨。
“还好赶着收完了,这天也变得太快了……”小白嘀咕着,众人合力将装满油菜籽的车推走。
雨下得太大了,小白不敢让绾东跟他们走,毕竟要走回去也不容易,便说:“堂哥,你去渡口那里避雨,我和几个大哥把车推回去了再来接你。”
若是绾东淋雨病了,他娘非得抽死他不可。
绾东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小白见他点头才放心了,临了准备走了。却听绾东说道:“我去周郎酒楼里住一晚,那厮欠了我的药钱没给,今日也别折回来接我了。”
离渡口不远处有个酒楼,就是周郎酒楼,这人是绾东的朋友,因为长得英俊且年少有为,旁人都缓他周郎,梅小白也是认得的。
“啊,哦。”梅小白和众人推着车离开了。
*
雨下了快一个时辰了,看着河面不断升高,是涨了水,而大雨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估计没有船过来了,今日可以早些睡了吧。”酒楼里的招客小张正和跑堂的豆子说着话。
“你们老板呢?”绾东奇怪,他都坐了这么久了,也不见那周郎出来。
两人齐齐摇头。
柜台处账房却是喊道:“梅大夫我们老板有事去萧河了。”
“……萧河。”
这估摸大半年都不会回来了啊。
绾东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和翻滚的河水,悠悠一叹。
萧河,一个让绾东体会过快意恩仇的地方。
一个成就了落雪白骨晚冬梅的江湖。
*
天黑了,绾东却还在等雨停。
楼里的招客小张问他:“绾东哥,你不会是想这个时候回去吧?”大概是看出来了,他在等雨停。
绾东刚想说,周郎那厮不在夜里也没人陪他下棋了,不若回去算了。
正这时两个戴雨笠的大汉从酒楼外进来,嚷道:“这么大的雨还有船来了,离我们不到几百米了,这会儿船上的人在想办法靠岸呢。楼里还有纤夫没回去不?那老板说了给两倍的工钱。”
那边临窗坐着的几个正在玩骰子的都是纤夫。
“不要命了吗?下这么大的雨船翻了怎么办?就是三倍也不想去啊……”帐房的插了一句嘴。
虽说如此,但有人还是站了起来:“得了,我去帮个忙。”
有人站起来了便也有人跟过去:“两倍的工钱,算了谁叫俺穷,去呗。”
陆续有人冒雨出去,招客小张也跟了一个出去,绾东想着也跟了出去。
这船是从大河上游来的,大雨来的太突然了,途中船也没有办法停,这会儿应该是觉得实在走不下去了,才想办法靠岸的。
招客小张道:“是货船啊。”
绾东知道,大河上的货船是挂着青绿色三角小旗子。
“这可亏大发了,估计货物得没一半。”有人道。
雨太大了,纤夫的人数不够,船上的老板叫人喊话了一人给五钱银子再去叫人过来,这一下将工钱翻了十倍。
招客小张得了口信往周郎酒楼里跑,进去一报信,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