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豆子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扔在桌上,道:“我娘要是把我养壮一点这会儿我就去了!”
“得了,我去,楼上有个背刀的,豆子你去喊喊,有他帮忙估计更好一点。”酒楼的李厨子刷起袖子,挽起裤腿道。
豆子还没上楼,那背刀的已下楼来了。
大概是已在楼上盯着远处那船瞧了多时了。
“燕大哥,您要去帮忙吗?”
“去看看。”他声音虽沉,但直觉年纪应该不会太大,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五官模样,一身黑衣黑裤黑靴子,腰间挂着的是一个褐色的布袋,背上背着一把用皮革裹着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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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大约十多个纤夫,眼看着船快靠岸了,还是给翻了。
船上落水的人不少,直到看到有一个人被大水冲走了,才有人大喊:“快救人!二姑爷掉下去了!快救人啊!”
说话间好几个在水中的人去追。
但水流太湍急了,那人已被冲进江上烟波之中,看不到影子了……
这时船舱里冲出来一个人,看着河面哀嚎两声:“姐夫!姐夫!”
喊着喊着就跳了河,很快他也被河水冲出十来米,好在那个黑衣背刀人过去抱紧了他拽着他往那小扁舟上爬。
“姐夫!姐夫!你们都是死物……还不快去救我姐夫!……呜呜呜……”
这会儿人都被冲跑了一个,谁还敢再动啊。
河上,只听到那男子的哀嚎,仿佛是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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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岸了,船上的货物丢了一大半,还有几个纤夫受了伤,而被大水冲走的那人,船上的小厮和长工说是康家的二姑爷。
而那个哭的昏死过去的人,是康家的三爷康叔安。
绾东记起叶捕快白日对他说过,康家的二姑爷和三爷是明日到的。
这么说为了赶回上京,他们是加快了行程?或许是这样吧。
“真可怜,为了赶回来见康老板最后一面,康家二姑爷丢了性命。”酒楼里招客的小张感叹道。
帐房:“只是被水冲走了,还有一点生还的可能的,这不康家的小厮已进城去报案去了,官府的人若是能帮忙找找也是好的。”
“能找到尸身就不错了。”那个黑衣背刀人冷哼一声,上楼去了。
“燕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招客小张难过道。
“格老子的,等那康三爷明日醒了找他讨钱去!被划了这么大一条口子!嘶!”有纤夫清理着伤口,大骂着。
“完了,绾东哥呢?”招客的小张环视一下四周。
“没跟着你们回来。”
“完了完了。”小张是知晓绾东身体不好的,这会儿提了灯笼往渡口去找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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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东是摸进那艘现在停靠在渡口的货船上去了。
等小张提着灯笼在外面喊的时候,他正好摸下船了。
“绾东哥,你急死我了,你若生病了,梅家来人会把我们酒楼的五个全灭了的。”
“……”
绾东的婶婶罗氏是以美貌和泼辣闻名一方的女人。
“让你担心了。”他笑了笑,问道,“官府的人到了没有?”
“没呢,今晚我是别想睡了,绾东哥快些去睡吧,还是原来那间,豆子收拾好了。”
“嗯。”
离去的时候绾东回头看了一眼那艘货船,脑海里零星散过大船靠岸时的种种画面,他怎么就对那康二姑爷跳河,没有任何记忆呢?
或者说,若不是有人喊康二姑爷掉下去了,他压根不会想到除去那些小厮长工纤夫会有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也会站到船沿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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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人是寅时末刻来的,酒楼里的人大多是没睡的,等官府的人来了,康三爷醒了才陆续有人去睡。
康三爷与他大哥长得有些像,但小张觉得康老板那人更加英武大气一点,康三爷偏白净,虽说是读书人,或许因为康家祖上有些胡人血统的缘故,也算不上秀气,更多的是白净。
这样的长相还是康老板那样看着舒服。
官府的将船上的小厮长工,酒楼招客的小张,及几个还没去睡觉的纤夫都叫去问话了。
确定康二姑爷被水冲走的方向后,带了一队人去寻,还有一个年纪大的捕快在这里问话。
康三爷又哭了一顿,约莫是着凉了发热起来,这会儿账房怕出事,便让小张上楼去找绾东。
绾东也没太睡沉,被叫醒了披了外衣就往楼下赶。
“是发热了,我开点药,让康三爷的小厮跑一趟薛家庄,找丁老头抓药。”
最近的卖草药的只有薛家庄的丁老头了。
等人散开了些,绾东看向康叔安,声音微沉:“冒昧问一句,康三爷是有哮喘吗?”